警察又在病房裏詢問趙富。這次警察將嶽虹被捕的消息告訴了他。讓警察想不到的是,趙富居然紅了眼睛說:“既然她說了,我就不能瞞你們了。其實這都是我的罪過……那天我空腹喝了不少酒,見她依然是那麼漂亮,我就管束不了自己……唉,男人的這點出息呀……”
倆警察感到可笑又可氣。老高又問:“這就是你強奸她的理由?”
趙富說:“以前我去過她家幾次,看出她丈夫並不疼愛她……那天我就想,我要有這樣的老婆,肯定是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我就借著酒勁兒想……可她拚命反抗,越反抗我心越癢癢……後來我轉頭聽電話鈴聲,不知怎麼感到好像頭上沒血了,不能動了,再後來我覺得肚子上疼了一下,就啥也不知道了……”
老高問:“你為什麼開始不說實話,還騙我們說凶手是男的?”
趙富羞愧地說:“說了實話我就是強奸未遂罪……我想她為了自己的名譽,也不會對別人說實話的……我倆都不說,這事也就神不知鬼不覺了。她也不丟人,我也不丟人……”老高和小王交換了一下眼色。趙富頓了頓又說:“你們要判就判我吧,她是正當防衛。要是我沒暈過去,那天她就逃不出我的手心了。她也是急了才那樣做的……”
老高:“她捅傷了你,沒打電話救你,還偽造了偷竊殺人的現場,你怎麼看她的行為呢?”趙富啞口無言,對著病床發愣。半天,他怯怯地問:“你們能把嶽虹怎麼定罪?給她定偷竊,還是定防衛過分?”小王說:“那叫防衛過當,再說定罪是法院的職責。”趙富沉重地說:“唉,我害了她……我害了她。”
回來的路上,小王納悶地問老高:“你說這趙富咋回事?是良心發現真心悔罪,還是對嶽虹有真情?我還沒見過受害人百般替加害人辯護的。”
看年輕的小王這樣請教,老高便故作高深地說:“你別忘了,趙富強奸嶽虹未遂,嶽虹又差點殺死趙富,他倆是互為受害者和加害者。此時的趙富可能在某種情感的驅使下強化了自己的加害者身份,淡化了自己的受害者身份;而對他所”疼愛“的嶽虹卻強化了受害者身份,淡化了其加害者身份。”
小王感慨地說:“嗯,佩服你的分析,這人的心理啊,還真是微妙。”
嶽虹的陰部被女犯們摳爛感染了,放風時她兩腿分開趔趄著走路,並不時皺眉咧嘴。女獄霸不動神色地踱到嶽虹跟前,眼睛並不看她,卻壓低了聲音對她說:“你別像是剛被人輪奸了一樣……要是敢說出去,你就小心著!”
望著獄霸目不斜視走過去的背影,嶽虹又恐懼又憤怒。但憤怒無效,她隻能恨得咬緊了牙看著腳下那幾片落葉。一個女警走過來,直到她的雙腳踩到嶽虹眼前的落葉上,嶽虹才猛然抬起頭看著這雙腳的主人。
女警遞給她一個沒封口的包裹,裏邊有幾件換洗內衣,還有一封沒有封口的信。嶽虹抽出信紙一看,神色便大變,雙手也無力地垂下了,手中的包裹和信紙都掉落到了地上。她抹一把淚水重新撿起信紙,幾行文字在她的眼前漸漸模糊了。這是她丈夫孟建峰的信:
也許你從沒真心實意地愛過我……對於你的冰涼,我早有感覺。事到如今,你又出了這樣的事,我真是無顏麵對社會。我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我也不想知道。總之你我都已經不可能像過去那樣坦然麵對了,分手對你我雙方也許都是解脫……
嶽虹咬緊牙關,下意識地將信紙揉成一團攥在手中。警察也是人,有時也難免對自己統治下的嫌犯產生惻隱之心,這女警說:“別難受,什麼事情都有可能遇到的……”嶽虹不語,踉蹌著走開。
收監了,嶽虹始終淚流滿麵。這些有著各種各樣嫌疑罪名的女人們,心理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扭曲。此刻,她們有的滿含鄙視,有的充滿著好奇,有的露著幸災樂禍,也有的暗含憐憫。
門外有腳步聲,嶽虹起身喊:“管教!”女犯們吃了一驚,女獄霸咳嗽了一聲。經過幾天的強化適應,嶽虹現在已經完全聽得懂這一聲咳嗽的含義了,但她沒有理睬。女警站在門口問啥事。其他女犯都緊張地盯著嶽虹,誰知嶽虹說的是:“能把筆借我用一下嗎?”女警默默掏出筆遞過來。嶽虹在那已經揉皺了的信上飛快地寫了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