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伏義護主上沈嶺 陷陣營一敗樊稠軍(2 / 3)

“你帶人順來路返回查看,三裏為限。”

高雅抱拳應諾,招呼屬下上了馬,掉頭疾馳而去。王琿頓時大大地鬆了口氣,這才有心擦了擦額頭冷汗。

高順饒有興趣地看著王琿:這家夥確實膽小畏死,然即便是方才快被砍掉腦袋了仍是沒有哀叫乞命,可見他心中還有個自尊的底限。另外,從其神色觀之,高雅必能尋到敵蹤,證實他所言不虛。在生死關頭仍能覺察地麵的輕微響動,其“地聽”之術恐怕不是“算個長處”那麼簡單。

“多少人?多遠?”

突然被提問,王琿愣了半晌才意識到是問自己,忙伏倒在地聽了一陣,臉色大變,跳起來報告道:

“輕騎,一千五百以上,五裏外。”

答話倒是簡潔明了,有些軍人風範。高順如此想著,臉上依舊一派淡然,全不把追兵當回事兒似的。王琿見了不禁有些心慌:此處雖有所謂道路,四周卻是開闊地,正適合騎兵展開陣型衝鋒。他見過陷陣營對付白波的手段,但如今追來的是訓練有素的騎兵,兩者戰鬥力不可同日而語啊!

高順自然也看出王琿的不安,卻不理會他,看著周圍環境略一思索,便叫來兵士,讓他將自己的命令傳達趙庶。王琿在一旁聽著,心中愈發不安:隻叫那麼一點人,還不夠一千騎兵塞牙縫呢!

……

且說那時,樊稠心切為主公董卓報仇,擊敗皇甫嵩後便率輕騎兩千進逼長安,正遇上白波破城,便乘亂而入,欲擒呂布家眷以亂其心。哪知陷陣營已搶先護著女眷們離開。樊稠雖然從百姓口中問不出對方兵力的確切數字,但根據他們的形容,還有樊稠自己平日對陷陣營的了解,知道對方不足千人,便決定銜尾追殺過去。

不過,有兩個情況樊稠無論如何想不到:第一,由陷陣營保護的僅有一駕馬車,拖累不大;第二,陷陣營的馬匹全部配了馬鞍馬鐙,這讓平日缺少騎術操練的士兵也能保持較快的奔馳速度(當然,不能指望他們在馬背上與人交戰時還能發揮最大戰力)。因此,樊稠率部這一追便追出幾十裏,竟還未見到陷陣營的蹤影。若不是信任軍中那些個追蹤老手,樊稠真要以為追錯方向了。

然而,再繼續便要離開平地了。樊稠望著漸次浮現在天地交接處的連綿山影,心下忽然有些猶豫:陷陣營乃呂布親衛,高順的練兵之能他們這些武將可清楚得很,他的屬下不是一般士卒軍丁可比。

便在這時,前鋒回報,說發現有身份不明的騎手,一見到他們便掉頭而走。樊稠叫來發現此狀況的士兵仔細問過,確定那應該是陷陣營留下的哨探,便下令全軍整隊緩行,讓馬匹得以休息。

騎軍裨將皺眉想了半天,終是不解,遂小心翼翼問道:

“將軍,屬下有些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樊稠此刻心情甚好,大大咧咧地笑了笑,說:

“我知你想問什麼。可是我如何得知那是陷陣營的哨探,還有就是為什麼不乘勢追擊。”

裨將連連稱是,趁機大拍主將馬屁。樊稠麵露得色,炫耀地向屬下解釋道:

“高順那人倒是有些本事,但有些地方真******不是個男人。不說別的,他手下的兵一個個總收拾得幹幹淨淨,活像群要出嫁的娘(不知道這個字是否會被屏蔽?嗯,預先注音:niáng)們兒,很容易認……”

話音未落,周圍的騎兵已是一片哄笑,汙言穢語此起彼伏。樊稠對此渾不在意,與屬下打趣了兩句,接著道:

“然呂布那小賊從不留無用之人,陷陣營是其親衛,不可大意。”

裨將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稍停,忍不住又道:

“可是,萬一讓他們逃脫了……”

樊稠聞言嗤笑道:“陷陣營帶著小賊家眷,我軍卻盡為騎兵,跑不了的!”

事實似乎也正如樊稠所料。待兩千輕騎修整後再追蹤過去,行不過五裏,便遇到陷陣營負責阻攔斷後的隊伍。

今年的氣候一直很怪,春雨不降,春寒不退,以至於地上野草都長得稀稀拉拉的。這一段路上樹和灌木雖然多了一點,可仔細看看那些交錯聳立的枝幹,卻是一絲新綠都沒有,毫無生氣。在如此蕭瑟荒野之中,那數百陷陣營士兵愈發顯得孤立無助。

但是,樊稠不會因為這就忘記對方蹶張之威,若讓對方有了射擊的機會,己方雖勝也會損失慘重,因而下令全軍三輪奔射,不求殺敵,隻求壓製之效。不過,兩千支箭密密麻麻射將出去,即使不瞄準也能命中不少人,一時間隻見陷陣營士兵紛紛落馬,人、馬中箭的慘叫與嘶鳴聲此起彼伏。三輪奔射過後,除了少數幸運的馬兒還在血泊中掙紮喘氣之外,大地上已沒有一個站立的陷陣營軍卒了。

這便是人數的優勢。樊稠得意地想。可不知怎麼,他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騎兵們卻未想那麼多。他們誇耀著各自的箭術與馬術,飛馳過去,想要搶先割下敵人頭顱證明自己的戰功。

當最後一輪奔射結束,雙方相距不足三十步。這段距離轉瞬即逝,跑在最前麵的已到了那堆人屍馬屍跟前。

此刻異變突起!

原以為已死了的陷陣營士兵突然翻身坐起,手中蹶張上的弩矢閃爍著刺骨的寒光。

“射!”

一聲令下,數百支利箭離弦而去,沒入敵人的身體。眾輕騎為爭搶戰功而擠到一處,不少弩矢甚至穿透了兩三個人。

勝利和死亡,巨大的落差令這些輕騎兵一時失去了行動力。陷陣營士兵丟了手中蹶張,抓起身側另一張同樣上好弩矢的勁弩,瞄準眼前這些絕好的靶子扣下懸刀——眨眼間,又是一大片身影倒了下去。

樊稠眼睛都快瞪出來了:不到五息(呼吸五次)功夫,兩千輕騎就少掉了七八百!但他亦明白,此刻絕對不能退,四麵平坦,倘若彼此拉開距離,隻能讓對方蹶張勁弩更易發揮作用。同時,眼見隨自己征戰多年的部屬被無情屠戮,他也被激起凶性,高呼一聲“殺”,提矛槊,縱馬撲了過去。

輕騎也回過神來,想著己方人多,不要命地向前猛衝,眨眼間便與那數百士兵戰作一團。

高順一刀砍中一名輕騎的脖子,稍稍偏頭讓開噴湧而出的鮮血,順勢扭身,抬手擋住了另一個敵軍士兵的偷襲,旁邊親兵立刻趁機殺了這個家夥。

所有樊稠軍的注意力都在那些“死而複生”的陷陣營士兵身上,尤其是那個甲胄精良的軍官更是牢牢地吸引住他們的目光——“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他們或許不是都懂,但殺死軍官的功勞比殺死士兵大,他們卻明白得很。不過,對方從交鋒開始就一直不停地收縮,以馬屍為路障,逐漸組成一個雙層圓陣,活象個渾身是殼的烏龜,令輕騎無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