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大潮思辯(2)(3 / 3)

有人怕“下海”,驚呼:“下海”雖好,然一旦“下海”,“淹死”怎麼辦?說來也是,“下海”之人,雖然收入優厚,事業紅火,能充分挖掘其潛能,可職務沒有了,鐵飯碗沒有了,住房、公費醫療不那麼“保障”了,而成為自食其力的大社會成員,還是等等、看看再說吧。

也有人亂“下海”。一哄而上,違紀經營,政企合一,搞“翻牌公司”,人在大社會,職在大機關,幹得好便先富天下,幹不好便上“海”“回家”;或者名曰“下海”,實為辦公司發展“部門經濟”,搞“福利創收”,用“官字號”的利刀去刮社會、國家和老百姓的膏脂。

怕“下海”,大可不必,改革是要付出代價的。“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到“海”中去搏那麼幾下子,感覺或許會良好的。人人都守著官位皇糧,終究不是個法子。時下,公務員製度呼之欲出,精簡機構,裁減冗員呼聲日高,住房改革,養老、醫療、住房製度改革都已兵臨城下,與其坐待衝擊,莫如衝浪而上。

有人亂“下海”,既怪而又不必大驚小怪,改革哪陣子不出點岔子,關鍵要有嚴明法度,行之有序。一要經濟實體逐步與行政脫鉤,把“下海”者逐步放到大海中弄潮,決不能把“下海”者當做機關的創收人,將經濟實體辦成機關的“小金庫”;二是要有明確的法規、監督和政策導向,鼓勵興辦在生產型、開發型、服務型、扶貧型的自主經營、自負盈虧、自我積累的經濟實體;三是切忌一哄而起,嚴禁權力經營,違法經營。能如此,“下海”之亂自然會減少乃至消失。

毫無疑問,“清水衙門”的金字招牌在市場經濟的大潮衝擊下已缺少了昔日那麼多堂皇的光彩,何不趁此大好時機,“下海”一“搏”呢?

《海南日報》,1993.5.23

人才的“升值”

近日聞一個新觀點:“人才如股票,越炒越值錢。”

提出此論的不是什麼大人物,而是來自珠江三角洲的一位年輕博士。他解釋說:夫“炒”者,使用、溝通、交流也。人才,隻有使用、溝通和交流(即“炒”),才足以顯示其自身價值,且越“炒”越值錢。

不管此論是否需要仔細推敲,但實際情況是,這位博士確因“炒”而升值的。而且,隻要你到各經濟發達的沿海地區的人才市場中去參觀一下,便知其言不謬。現在不少幹得紅火起色的人才深有感觸:在人才市場上每“炒”一次,便有一種重新開始另一種人生的感覺,同時體驗到一種新的成就感。

當今之世,人才確實也應“炒”一“炒”了。人盡其才,就不能一生隻有一次選擇。

《人民日報》,1993.1.29

“重獎”的獎金怎麼拿……

重獎有突出貢獻的科技人員,在“一石擊起千層浪”,陣陣喝彩之後,終於蔚成風氣了。人們已經醒悟,科學知識原來這麼值錢!

問題是“重獎”的獎金怎麼拿?

手頭的一則報道很是令人納悶。四川省科技大會上對10位有重大貢獻的科技人員分別發給5萬元和10萬元重獎,各界一片讚聲。然而,4個月過去了,他們當中一個也沒有如數得到這筆獎金。

“拿不到”自然有“拿不到”的苦衷和道理。

先是雖然想拿而不敢拿,至少目前不能拿。研製“CSL重載橡膠彈性安全聯軸器”達到世界先進水平,填補國內空白的高工、廠長殷國茂,拿到十萬元獎金後,自覺無上光榮,拿之無愧,然而疑慮、困惑接踵而來:“會不會出現問題?工人們會不會覺得我是耍把戲,把廠裏的錢變著法兒裝進自己腰包?”想拿而不敢。於是乎“走著瞧”,將這筆獎金如數放到銀行裏“冷凍”起來。

再是自個兒拿不得,得大夥拿。研究“崗·D型雜交稻新組合”獲得成功,一年為農民新增產值4億多元的教授周開達、研究員黎漢雲,拿到了5萬元獎金後,不是往兜裏裝,而要照顧上下左右平衡四麵八方,不僅顧及所內、課題組內,還要照顧上級主管部門以及單位行政人員,以求皆大歡喜。大夥拿了以後,最後剩下的那些才屬於自己。研究“料漿法”複合磷銨肥生產新工藝獲得成功的研究員鍾本和在領劍5萬元獎金後,精心設計了一個“先拿出一部分,課題組內人人有份,剩餘部分與另一主要科研人員平分”之方案。誰知這方案一提出,便出來一位第三者,要與那位科研人員平起平坐。鍾本和為難了,一賭氣要把獎金全捐掉。可有人說:“你不要,我們還要呢,為啥要捐掉!”於是這位專家感慨萬端撚須浩歎:“拿獎金比領科研任務壓力還大……”

這到底是怎麼啦?明明是獎給你的,你卻拿不得!

記得小時候常跟大人們到東海岸去“擒馬蛟魚”。沙灘上淺海裏人山人海圍簇著等待擒拿漏網的凶猛馬蛟魚。一旦有人冒著被魚咬的危險擒住了一條馬蛟魚,身邊馬上就會有幾人乃至十幾個人擁來摸一下魚(這也叫做“擒”),手觸魚者,人人有份。於是,那條魚即被這些人平均瓜分。今天我們拿不得重獎的獎金,不亦乃當年令人憤慨的“擒馬蛟魚效應”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