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楊修者輩畢竟是些“超人”、“智者”,現實生活中能有幾個“孫悟空”、“楊修”?更多的是在“謎”前困惑、迷惘的凡夫俗子。
忽然想到了生活中的一些“謎”。某首長到其兒子的單位拍拍該單位的頭兒的肩膀說:“我這兒子不太長進,可要對之嚴格要求,加重擔子呀。”可怎麼個“嚴”法,怎麼個“加重”,他沒有下文,讓你去猜好了。又如辦案子,剛剛顯山露水,上麵的某主管頭頭便來關照了:“這個案子非同一般,要特別注意。”為何“非同一般”,怎麼個“注意”法,他全不說,任憑你霧裏看花。還有些做父母官的,當下級向他請示某項相當棘手之事時,他總是沉吟老半天才說:“這事你就看著辦吧!”這號“謎”,也夠你“猜”的了。
有這麼一則“黑色幽默”:一病人肚子劇痛,到大夫那裏看病。那大夫敲了敲病人的肚皮,鄭重其事地問:“喂,想死,還是想活?”令人感到“謎語”氣很濃。特別叫人蹙眉的還是生活中那些“似謎非謎”之情狀:某些手執人財物大權的“爺”們,當你合理合法公事公辦找上門時,他總是不緊不慢哼哼哈哈推三辭四,頂多是給你回一聲:“研究研究。”明明是有法可依,有章可循,立等可辦的,他卻如此“支吾”這般“討論”那般“研究”,永遠不會給你辦,這盤中之“謎”就明擺著的給你猜,就看你知不知其“意”。
我的天,幹事業,過日子,哪來這麼多“謎”?!
猜謎是浪漫的。多彩的生活也需要浪漫,需要猜謎。然而,做事業更多需要的是實在,嚴肅,認真和神聖,而決不是那碼雲遮霧障幽深朦朧的別出心裁“猜謎”。
《雜文報》,1997.12.30,獲1998年邵飄萍“經濟杯”雜文大獎賽三等獎
官場生意經
生意場上的事千頭萬緒,歸結到一點,就是:投入產出,核算成本,講求盈利。賽馬有馬經,種花有花經,做生意自然也就有生意經。
生意場上念生意經念得山響,完全是順理成章天經地義,奈何不知從哪年哪月起,這碼“經”便大大咧咧地念進了官場:做官猶如做生意,要計算“成本”,核算“利潤”,有“投入”,有“產出”,有“綜合效益論證”,有“量化分析”等等。
見過報上這樣的報道,說是某縣某局長攜若幹萬元去“跑官”、“買官”而被曝光。想來這位局長大人是自有其“官場生意經”的。投人那麼幾萬元,“成本”大則大矣,然而日後之“產出”、“利潤”將相當可觀,豈止是“迅速收回成本”,還會以幾何級數“遞增”乃至“翻番”呢。某攜巨款“買官”獲得成功者在升官喜酒宴席上醉眼朦朧地對親朋至愛說:“你們都花點錢買個小頭兒當當。我花了這麼多銀子買來這個官,能不收回成本嗎?”大凡買官者,其“生意經”中都有這麼一條“鐵律”:萬般皆下品,惟有當官高。官就是權力的化身。手中有權,可通過“交換”轉化為錢,錢通過交換再“轉化”為權,如此周而複始,以至無窮,其“金錢”、“紅利”於是從這反複無窮的“交換”和“轉化”中滾滾而來。
有“買官”者必有“賣官”者。“賣官”就是“錢權交易”的兌現。物有所值,你給我這麼多錢,我給你這個官,錢到“貨”到,誰也不吃虧。有這麼一個“賣官大戶”,念的是這樣的“生意經”:5千元掛個號,1萬元報個到,10萬元給你一頂烏紗帽。有這麼一個貧困縣的縣委書記,興的是“幹部年終考核調整”,誰個不上門“燒香拜佛”,誰個的烏紗帽就保不住。而對有誌於花大錢買官求官者,實行“競標”,價格優先。於是乎,此公逢年過節就哪都不去,於家中正襟危坐收“紅包”,視其“紅包”的大小給“官”們“定崗”“定級”,使之各得其所,春秋幾載一屆滿,此公早已是滿罐滿缽,腰纏萬貫。後來此公東窗事發,一抄家,抄出了“來路不明巨額存款”一千多萬!
官場念起生意經,當然是有其深刻的複雜的“國情”,“社情”,究其原因,不外乎“人生觀”之腐朽,“市場染缸”之浸漬,機製之缺陷,權力製約和監督之微弱。權力過於集中而又沒有得到有效的製約監督,他不搞歪才怪。
《新快報》,2000.11.19
稱呼問題
稱呼問題曆來是中國人相當緊要的問題之一。姑嫂妯娌舅甥叔侄約定俗成,按俗而稱,莫得有忤。倘若有誰將叔叔呼為爸爸,將表妹呼為夫人,那可是件“天翻地覆”的事。
稱呼是對人在特定場合下角色的規範性表述。人們對稱呼總的要求是得體、中聽和自然。稱呼的高度規範嚴肅性,使得國人特別講究稱呼。
將稱呼視之為天字號大事者莫過於“君君臣臣”時的皇帝老兒了。“真龍天子”就是“真龍天子”,“萬歲爺”就是“萬歲爺”,誰個敢隨便直呼其姓名,那可是要身首異處的。稱呼皇帝之下的三公、刺吏、知州、知府、巡撫、道台、縣令什麼的,同樣也要小心。稍有疏忽,打你一百幾十板子還嫌輕呢。至於大觀園中男女老少的“主子”們,哪個不做著“祖宗”、“老爺”、“少爺”、“奶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