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戲子
“醒了醒了，睜眼了！”
“嗨~~小丫頭，看得見我嗎？”一隻布滿老繭的手在我眼前晃動。
“嗯。”我吃力的點頭。媽呀，這是怎麼啦？我怎麼覺得渾身沒一塊兒好地兒了，動哪兒哪兒疼，疼得我呲牙咧嘴的。我受傷了，八成被車撞了，而且撞的還不輕。腦海裏，我迅速地對自己的傷勢做著分析。我勉力地抬眼環視四周：輕羅小帳，藍花薄被，四個陌生的麵孔，八隻潛藏著各色神情的眼睛。同情、欣喜、焦灼……不對~~~怎麼她們的發型都跟唱戲的似的，不是丫環鬏，就是老媽子髻。
“丫頭啊~~你可醒了，三天三夜了，我還以為你挺不過來了……”為首的老婦人說著，用袖口遮擋著抹了抹眼角。
“別、別、別哭大媽，您、您們怎麼都是這打扮兒啊？怎、怎麼都穿著戲服，你們這是唱的哪一出啊？”我驚詫的有點兒語無倫次，結結巴巴地說話都不利落了。
奇了怪了，我說話的聲音怎麼聽著那麼別扭，不僅細弱蚊蠅，還跟一小孩兒似的。
“可憐的孩子哦，都傷成這樣兒了，還念念不忘戲班子裏那點兒事兒呢。”老婦人絮絮的叨念著，回手接過一小丫環打扮的約莫十七八歲的女孩兒遞過來的一個小茶碗。
“來，丫頭，張嘴，喝點水，等會兒粥涼了讓碧桃再喂你吃點兒。戲班子的事兒你就別想那麼多了，人死不能複生，難過也沒用。老夫人吩咐過了，你什麼時候養好了什麼時候算，不用急著走。”
“不、不、不是大媽，您、您剛才說誰、誰死了？”我心驚肉跳，難不成我們家人誰、誰那個了？
“誒呀劉媽，您瞧您，這孩子剛睜眼，您就跟她囉唆了一籮筐，等她好點兒了再跟她講也不遲。”剛才那個叫碧桃的小丫環插嘴道。
“是呀，這孩子不過十二、三，她家裏遭了這麼大的難，告訴她再把她嚇著，瘋了顛了，該怎麼回老夫人哦。”旁邊一個團乎臉的小丫鬟也湊嘴道。
什麼~~~~你們這幫小丫頭片子，眼睛高度近視就去帶個酒瓶底兒，我比你們怎麼也得大上四五歲，竟然敢一口一個小孩兒的叫我！也不怕折了壽！我惱怒地瞪了她們一眼，掙紮著想坐起來。哎喲~~~~疼死我了！‘痛！痛！痛！請貼萬通筋骨貼！’腦海裏忽然就浮現出郭冬臨做的廣告來了，不經意的看向手臂，上帝！我的胳膊怎麼比非洲純種黑人還黑啊！啊~~~我驚叫，竟然連痛都顧不上了。
“別叫別叫，丫頭，沒事沒事，是不是碰著傷口了？”那個被稱作劉媽的老婦人焦灼而急切地安撫我。
“我的胳膊怎麼這麼黑?我的身上……”我掀起被角看向裏麵。天~~~不看則以，一看驚人呐！我是通體透黑一絲不掛外兼尺碼縮水，也就是說胳膊腿身子抽抽回去，返老還童了。我一臉驚呆的露出頭，惶恐地望著我跟前兒的幾個人，“我~~怎~~麼~~啦~~？”顫抖的聲音出自我細嫩的喉腔。
“沒事沒事，別怕~”幾個人異口同聲的安慰我。
“你身上的黑，有煙熏的，有劉媽給你抹的創傷藥，等你傷好了，洗洗就掉了，不礙事的。”那個鵝蛋臉長的白白淨景的丫鬟說道。
“那我怎麼變得這麼~~這麼小了？”
“你就這麼小哦~~這丫頭，八成是傷著腦子了，怎麼竟說糊塗話。”鵝蛋臉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另一個小丫鬟端了一個細瓷蘭花小碗過來。
“來，粥涼了，你先吃點。”
“我來喂它吃吧，畫屏姐。”那個叫碧桃的丫鬟衝鵝蛋臉說道。
嗯，不說吃還好，一提吃，我的肚子裏還真就嘰裏咕嚕的叫開了。腦子裏忽然閃過，對，我還沒吃午飯呢，光顧著在故宮裏轉圈了，唉喲~~不好，我不是正趕著去上班嗎？要遲到了，德國大妞，下雨，炸雷……九龍門……我腦子裏跟過電影似的，迅速地翻轉著畫麵，最後終於在九龍門定格了，老天！九龍門！傳說中的九龍門！可遇而不可求的九龍門！呦吼~~我是何其幸啊！竟然遇到了神奇的九龍門。據說通過九龍門，可以穿越到外太空，可以穿越到未來世界，也可以穿越到過去時空。那是多少人的夢想啊，誰不想去外星世界一探究竟！
“小丫頭，快張嘴，粥都涼了，”我正神思恍惚間，鵝蛋臉用勺輕輕地碰觸著我的嘴唇。
我一個愣正，“天哪，我沒在看戲，你們也不是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