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九號早上,西寺南麵大河上,一架黃色外殼,玻璃漆黑的小飛行器和第一縷陽光一道飛進西寺。不一會兒,飛行器就降落在一個小農場的二層樓房前。
飛行器裏坐著心願森林現在的看護者。聽到飛行器降落時低沉的響聲,爸媽端著飯碗從廚房竄出來時,我正好從向上翻開的玻璃門裏下來。
爸媽又驚又喜地放下碗,迎過來。媽媽拉著我的手,焦急地問:“出什麼事了?你同事打電話來說你失蹤了,還說有幾個不明身份的人去找你。”
“這麼早回來,孩子一定沒吃飯。”爸爸走到飛行器前這看看那看看,說道,“最好先把這玩意停到倉庫裏。”
爸爸跑去打開倉庫的門,我駕駛飛行器小心翼翼地飛進倉庫停好。喝上熱乎的粥,我開始跟爸媽講我離奇的經曆。當然,省去了被醫院欺騙的那段。爸媽聽得早餐都忘記吃了,互相交換著難以置信的眼神,但我的認真和飛行器讓他們又不得不相信。
“那些機器人真像人一樣聰明?”爸爸好奇地問我。
“我覺得他們比人還要聰明、善良。”
“真是想不到真有智能機器人存在,我還以為是城裏人編出來的。”爸爸笑著看向媽媽。媽媽也像個小孩似的問我:“他們就這麼走了,不回來了?”
“我沒問他們,不過應該不會回來了吧。”
這時院子裏傳來一個女孩清脆的聲音:“伯父伯母,今天能下地幫你們幹些什麼?”
我聽到聲音立刻慌了神,第一反應是躲開她。但是李亞穿著一身粗大的花衣服,戴著個鴨舌帽已經站到門口了。我側身對著門,看見她出現就沒看過去了。
她的聲音變得很小,說:“是許心?”
爸媽知道我不願見以前的同學,試探性地跟我說:“李亞經常來我們家幫忙。”然後提高聲音問李亞:“李亞吃過早餐了嗎?過來這裏坐。”
媽媽端著凳子在我斜對側有段距離的地方放下。李亞默默坐在那裏,跟媽媽小聲嘀咕不知說了什麼。氣氛很是尷尬,本來心情很好,我突然心亂如麻,又開始想那該死的車禍,也不知道警察有沒有查到潛逃的機器替身。前幾天我怎麼就沒想起讓精靈們幫我找找呢,但精靈們都這麼善良,那個害我跟李虎出車禍的肯定是不認識的吧。
雖然在精靈九號房間養傷時,卡爾、醫生他們都說我不應該再去大都市,不能被劉路手下捉住。但心裏總有個聲音告訴我,該馬上回到大都市,因為預言者說隻有在那裏才能找到希望,我還是不想放棄,一心要變回原來的自己,即使危險重重。
見我低著頭快快地吃完早餐,爸爸說:“一早起來跑了那麼多路,一定很累吧,回房休息一下。房間媽媽天天打掃,很幹淨。”我巴不得快點離開,轉身就奔樓上臥室去了。剛到家,見到爸媽時我很開心,現在心情則跌倒了穀底,我想我一定受不了鄰居們異樣的眼神,甚至都不願聽到他們竊竊私語。
對著卡爾送我的心願樹種子,我在房間悶了整個上午,腦子裏亂七八糟,不知在想些什麼,在這段時間裏,我居然冒出過應該跟機器人們去電子星的想法。
很快到了午餐時間,媽媽上樓叫我吃飯時說李亞已經走了。她中午回去後下午就沒來了。
傍晚,我拿了一顆心願樹種子並把它種在穀倉後麵一小塊空地上。爸媽和我看著它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生根發芽,從地麵冒出頭長到兩米多高,枝幹還比較細,圓圓的葉子迎風搖曳。
沒有太多空地,餘下的種子我隻好保存起來,希望哪天碰到大片的荒地能讓這些種子全部派上用場。
晚上,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聊天,媽媽對我在大都市的生活非常感興趣,什麼吃的住的都要細細的問個遍,而對於機器人奇遇,她倒不是那麼感興趣。聊到很晚他們才回自己房休息,入睡前,爸爸又咚咚咚敲開我的房門,他說接到了我的電話,電話那頭自稱是劉毅。
“許心嗎?”果然是劉毅的聲音,我走到陽台上,爸爸穿著睡衣坐在我的床上拉開電子卷軸看起來。
“是我。”
“你在家就好了。我不在的時候,你惹了什麼麻煩?斯高翔他們怎麼都一點不知道啊?”劉毅擔心地說。
“我沒惹麻煩,隻是……”我一下不知從何說起。
“想你也不會惹麻煩,見麵時你再跟我詳細說吧。還好他們把你的證件都藏好,沒讓那夥人找到。不然現在那些人可能都鬧到你家裏去了。”李毅說,“你的東西我都拿到我現在的地方了,你打算什麼時候來跟我幹。”
我想起弗瑞斯給劉毅介紹了個工作,也許在他工作的地方不用擔心被劉路發現。
我開心地說:“我明天就來,行嗎?”爸爸睜大了眼睛瞄了我一眼,有很快把視線調到卷軸上。
“那當然好,我這兩天正好休息。你來也不用幹別的,幫我搞搞後勤,照看下東西就行了。”劉毅說,“你明早搭車道大都市終點站,我到時去接你。”掛了電話,我就跟爸媽說了這件事,他們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叫我安心工作。
第二天,我乘車抵達大都市終點站。劉毅穿著條紋襯衫、米色休閑褲很瀟灑地站在站台上等我,他旁邊還有個古銅色皮膚帶著墨鏡穿深色夾克的壯漢。壯漢跟劉毅差不多高,有一頭金黃的卷發,嘴裏嚼著口香糖,雙手叉腰。兩人高高的豎在等候的一堆人裏很容易辨認出來。
終點站裏客流量很大,舉頭望去數不清有多少樓層,所有目所能及的樓梯走道上基本都擠滿了人,在樓裏麵飄來飄去的圓形電梯上也都站滿人。我擠過人流來到劉毅麵前。
“這就是我兄弟!”劉毅拍著我肩膀開心地跟旁邊那人說。那人不動聲色,推高眼鏡露出一雙藍色的大眼睛打量我一下伸出手說:“你好,我叫秦剛。我幫你拿行李。”
我依舊隻背了個包,裏麵有媽媽塞的幾件新衣服和我裝進去的心願樹種子。這點行李就不用麻煩他了,還沒說出口,秦剛一拉我就不自主地轉了一圈,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已經順手脫去了我的包背在自己肩上,帶頭往站外走去。
“就讓他背吧,沒關係,走。”劉毅看我一臉尷尬,推著我往外走。秦剛沒有帶我們在站內上車,也沒有在站外不遠處的站牌等車。他帶我們下了站門前的台階就繞道終點站大樓後麵。這裏是是一小塊空地,再外層就是樹林。
隻見秦剛伸手在空氣裏一拉,我的包同時被扔過去消失不見。我走到秦剛身後才看見他拉開的是一扇車門,一輛隱形車的車門。看不見車的外麵,車裏麵卻沒什麼不同。秦剛把我的包就扔在副駕駛位子上,他自己繞到另一側拉開車門進去,劉毅坐到後座上。
“我在隊裏負責開車,要是劉毅隊長願意,我也可以充當搏擊手,上陣搏擊肯定不輸任何人的。”秦剛開車升空來到樹林上方,背著終點站站樓向前飛去,他衝我咧嘴笑著說。
“你那兩下,就別吹牛了啊。”劉毅雙手枕著後腦勺,眯起眼睛說,“看我兄弟這骨骼,我要是稍加調教,不出一個月就可以把你打得服服帖帖的。”
他湊過來問我:“兄弟,看你壯了不少,是不是經常到能量街鍛煉啊?”
“恩,我每天一大早就去,有時候晚上也去。”
“有出息!”劉毅伸手拍拍我肩膀。
“隊長,你到底是跟誰學的,怎麼這麼厲害?”秦剛問劉毅。
“自學成才,不是跟你說了嗎。我這麼聰明的人,誰能教得了我。”劉毅吹起牛從來不含糊。
“我才不信,你就是怕我超過你,你就是嫉妒我。”秦剛說。
“你有什麼讓我嫉妒的?”劉毅瞪著眼睛看著車窗中上方的後視鏡。秦剛撩了一下金色卷發說:“嫉妒我長得比你帥,你說,我倆並排走的時候,秦芳和安娜是不是隻盯著我看?”
劉毅有點哭笑不得,又躺回去,說:“下次我倒要注意一下,不過我也不用嫉妒你長得帥呀。你看我兄弟,就比你矮幾厘米,臉蛋長得你能比?”
“我跟你兄弟不同類型的帥,他是婉約派我是豪放派。對你說,現在女生就喜歡豪放一點,粗獷一點的,你兄弟這種長得像小女生的就不太受待見。懂不懂啊,隊長?”
“你受待見?你的女朋友在哪。”劉毅嘲笑他道。
“我……我……我沒找到女朋友完全是因為我眼光太高,我才不是什麼隨意的人。”這兩人在車上一直這麼鬥著嘴,抬高自己貶低對方。隱形車飛過森林小河,十幾分鍾後,前麵拔地而起,是連綿的山嶺,山嶺前方是一條寬闊的河,喝水清澈見底,隱形車從水麵掠過時帶動著一條又一條波紋,蕩漾開去,甚是好看。
飛過河流,是兩座高山之間斷開的峽穀。隱形車穿過陰涼的峽穀時,我看見峽穀的石壁上伸出的小樹上有猴子嬉戲。出了峽穀對麵陡峭的高山山腰上有座灰色的房子。來到這麼隱蔽的地方,我對劉毅的工作感到十分好奇。
山腰上的房子僅露出了一扇大門。隱形車快到達大門時,秦剛讓車重新現形了。透過擋風玻璃,我看見了藍色的車前蓋。大門向上拉起,巨大的車庫裏停了大大小小十幾輛車和飛行器,最大的一架飛行器通體漆黑像隻巨型老虎雄踞在車庫裏,非常有氣勢。車庫右邊有個小門,從這裏進入一個長長的走廊,走廊的天花板引進外麵的陽光照明。走廊帶著我們往左拐進到一個很大很亮的房間,房間盡頭是個環形廚房,近一點的地方放著用餐的幾個散落的長方形桌子,再近一點是個橫向籃球場,我跟前是五個黑色高大的沙發,每個沙發前方吊著三個透明超薄的大屏幕,中間一個屏幕最大,兩邊的屏幕則小很多。
一個穿著白色背心,火紅色頭發的瘦子在我們進來時正坐在中間的沙發上戴著黑色眼睛對著屏幕玩遊戲。他左右手戴著連在沙發上的手套,不停地在空中揮舞,咧著大嘴邊打邊笑個不停。屏幕上,他正駕駛著一個不停發射炮彈的飛行器在陌生的星球上同長相醜陋的外星人戰鬥。
我好奇地盯著屏幕。劉毅說:“別管他,這麼大人玩這麼低級的遊戲!帶你去你房間。”劉毅的話還沒說完,秦剛拍了一下紅頭發的人說:“我們打配合。”跳上另一個沙發摘掉墨鏡戴上遊戲眼鏡加入遊戲了。
廚房左邊有扇門,裏麵又是一條深深的通道。剛進通道,右手邊是間敞亮的健身房,一個上身赤膊背部紋著一條黑龍的白人背對著通道在跑步機上拚命地跑,他的腿來回擺動的頻率讓我眼花繚亂,快到我隻能看到一個扇麵。
健身房對麵是室內泳池。透過窗,我看見兩個泳裝的大美女坐在泳池邊聊天,穿黑色色連體泳衣的,細細長長的眉毛下有雙黑色大眼睛,麵似冰霜,長發束在頭上;穿橙色泳衣的金發碧眼,熱情洋溢,說話時一直綻放著燦爛的笑容。粗看之下,兩人都接近一米八的身高,擁有魔鬼般身材,我想任何人經過他們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吧。
“這就是許心?”穿橙色泳衣的女人看見我們走過,向劉毅招手問道。
“對啊。”劉毅對我說,“跟兩個美女打個招呼。”
“你們好。”我向她們點頭微笑。
“挺有禮貌的呀,你也好!”她們說完,笑著跳到水裏。不能用“遊”來形容她們的動作,簡直是在水裏閃來閃去,我不知道她們怎麼能遊得這樣快。劉毅帶我繼續往前,邊走邊介紹:黑色泳衣的女人叫秦芳,另一個是安娜,在健身房裏跑步的是獨行俠,隻有個外號叫鬼腿,沒人知道他真名是什麼。而打遊戲的人叫克瑞斯汀,外號魔眼,劉毅說他們都不是一般人。
經過健身房和遊泳池,右邊是封閉的門上寫著“模擬戰場”的房間,左邊是個射擊室,再過去就是臥室了。臥室分兩層,女生的在樓上,男生的都在樓下,房門上都寫好了名字,像在寄宿式的學校一樣。走進最裏頭那間,門上寫著“許心”的臥室有我在家裏的房間好幾倍大,裏麵各種家具應有盡有,我沒去過豪華的賓館,但這裏應該就是那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