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怎麼了？”“地下室裏……有機器人，還不止一個！”精靈九號很認真地看著卡爾。
“也許他們知道宏遠翼在幹什麼。”卡爾同意跟精靈九號先去找機器人。我們來到前台左側的電梯，精靈九號很容易就控製電梯重新啟動，載我們來到負五層。剛出電梯，眼前也是一片漆黑，沒有一點動靜，精靈九號打開這裏的燈，前麵是一個深深的通道，通道裏設有圓形的厚厚的鐵門。他叫我站到門前，鐵門中間的顯示器上顯示的是：不符合。隻見精靈九號的眼睛裏流動著無數的數字字母，不一會顯示器上顯示：符合。鐵門向四周收起，我們走了進去，這樣反反複複我們共穿過五道鐵門。
當最後一道鐵門打開，燈亮起來，我看見一個巨大的監獄。
這監獄長寬都在三百米左右，全由從天花板貫通到地麵的粗鋼筋圍成，分為三縱行，每兩個縱行之間是走廊。進門左手邊的那行監獄裏全是腐朽的機器人屍體，有的支離破碎，有的蜷縮成一團，無一例外地，他們臉上都掛著驚恐的表情，目測之下大概有三十具屍體。
最右邊一行全空著，顯然還沒來得及使用。中間一行的情形和左邊那行的差不多，但除了屍體外，在我們站在門口的那一刹那，有幾個機器人身影在動，他們先是很快的躲到籠子中離我們最遠的地方，看清我們之後又都往我們這邊扒著鋼筋打量我們。精靈九號馬上走到右邊的走廊，發現靠走廊的地方還有四個活著的機器人。
一個“骨骼”比較細，腰背稍有點彎曲，臉上的材料還故意刻上了皺紋，是個老人的形象，他的手臂和胸前都有個殷虹的十字，一雙大眼睛突出來，眼中流露著慈祥；一個看上去很強壯，在頜骨部位、手臂、拳頭、胸口、小腹、襠部、大腿、小腿這些部位都裹著一層橡膠材料，臉上則掛著怯懦的神情；還有一個全身上下都黑乎乎的家政機器人；另一個則是唯一一個穿有人類西裝和皮鞋的機器人，雖然這身褐色的西裝有些破舊，但他穿起來卻很整潔，他眼睛閉著，筆直地站在囚籠中央，似乎在思考什麼。
黑乎乎的機器人悄悄隔壁的鋼筋，朝閉著眼睛的機器人壓低聲音喊道：“藝術家！藝術家瑞比，快看！我們有客人。”
“輪到誰死了？”藝術家仍閉著眼，用嘹亮渾厚的聲音說道，一點也不畏懼什麼。
“不是，你快睜眼看看。”藝術家這才睜開眼。他們四個都注視著精靈九號，自動忽略我。老人驚喜地問道：“是精靈嗎？”
“你看上去不像是被抓進來的，是來救我們的嗎？”全身很多橡膠的問道。看得出來，他們都充滿了期待。
“我是精靈九號，你們是？”精靈九號也很興奮。手中的小卡爾默默地注視著他們。精靈九號胸口有個激光發射器，他在幫忙弄斷鋼筋救他們出來時，這些機器人開始了自我介紹而且快速的講了自己的經曆。他們並沒有用嘴發出聲音，機器人之間交流是不用聲音的，隻是精靈九號接受這些信號的時候會把信號翻譯成聲音，好讓我和製作粗糙的卡爾現在的身體能聽懂。
精靈九號的翻譯我通過耳塞聽得真切。這老人自稱泰格，是個遠離城市偏僻山林小村莊裏的村醫克裏斯托弗的機器替身。智睿公司將他作為扶貧項目捐給了在山裏堅持了五十年的克裏斯托弗，他的型號是RS－900。機器替身事故後，克裏斯托弗死了，泰格意識到自己有了靈魂，他繼續克裏斯托弗的事業，堅守在山村裏為貧困的村民們提供幾乎免費的治療。因為知識淵博，鄉村教師又跑了，村民們都希望他能教導村裏的孩子，所以他身兼兩職。一年前他帶孩子外出踏青時，意外發生了。像是天外來客的飛行器帶來了一群歹徒，他們給孩子們戴上特製的頭套，從孩子們頭上收集一罐罐藍色的光。他被歹徒控製住完全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歹徒將孩子們推下山崖，然後他被帶到這個監獄，被逼問主腦的事情。
身上各處橡膠的叫受氣包，出廠之後就被放在一座大廈的走廊裏，工作辛苦感到壓抑的人就會時不時上來踢打他。也是在三年前的一天，他突然感覺這樣被打對自己很不公平，之後他就逃走了，到處躲藏。直到一年前，遇到垃圾堆裏一個渾身漆黑的正在幫忙垃圾分類的黑人。由於兩人在一起信號太強，很容易就被抓捕他們的人發現了，一起被抓到這裏。
黑人本來是家政機器人，人們發對機器人後，各家各戶都被要求交出機器人，他的主人心疼他，讓他逃跑了。大街上都在清理機器人，他沒地方躲，溜進垃圾堆裏，沒事幹就把細小的垃圾分類裝到不同的垃圾桶裏，垃圾處理廠的廠長無意間發現他，還算是好心，廠長給他塗上黑色油漆，讓他安全地在陰暗的房間裏躲著，作為回報，黑人會在夜裏出來幫廠長幹活。
至於藝術家，他是一家劇場的清潔工，非常熱愛歌劇，自從有了自我意識，他就偷了歌劇演員的衣服東躲西藏。一年前因為在樓頂忘情地演唱“我的太陽”，唱到高潮時正好被電暈。
轉眼間，精靈九號已經把他們全放了出來。
“精靈們不是應該第一批跟主腦離開嗎，為什麼你還在這裏？”藝術家問精靈九號。
精靈九號指向小卡爾，說：“為了救我爸爸。今天上午，許心幫助我救出了我爸爸。他暫時呆在這個小替身裏。”
四個機器人似乎不敢相信精靈九號的話，互相交換難以置信的眼神。過了一會，他們才很激動地看向小卡爾。精靈九號向他們介紹我。他們原以為我是機器替身，得知我是真人都稍有些畏懼地跟我握手。
“你們知道宏遠翼現在在幹什麼嗎？”卡爾用細細的聲音問道。四個機器人沉默了一下，不約而同地搖搖頭，說他們來這後連籠子都沒出過。
“九號，先去二十五樓吧。”卡爾說，他是鐵了心要弄清宏遠翼的秘密。這樣，七人一起來到二十五樓，因為不屬於保安係統，精靈九號控製不了這裏的燈光。一出電梯，就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境地。
我拿著卡爾跟在機器人們後麵，走過一條長廊，剛要拐彎，隊伍突然停了下來。拐彎過去的地方是大廈伸出來的“舌頭”，露天，大概有一百平米。這裏停著一架飛行器，跟昨天晚上精靈九號搶的那架基本一樣。飛行器裏亮著燈，門敞開著，駕駛席上坐的人很愜意地翹著二郎腿對著屏幕發笑。
天空中突然多了幾顆星星，而且越來越大，到近處我才看清這些星星是在地下城C出口處看到的小飛行器。乘小飛行器來的人都身材魁梧，看上去勇猛凶悍，他們穿著統一的黑色製服，製服跟地下城C出口那夥人也非常相似。很快，他們的小飛行器都降落在大飛行器旁邊，我看清他們個個臉上都用黑白紅三種顏色畫上了恐怖的圖案。
其中一個頭發弄得老高的讓我想起昨晚從醫院逃出來時模模糊糊看見的那起殺人案，他的鼻子上頂著個小紅球，嘴兩邊都用紅色加長嘴唇形成大笑的圖案。這張小醜臉的聲音也和我昨晚聽到的一模一樣。他朝其它人打招呼：“兄弟們，新的一天開始了！振作精神，跟我掙錢去！”顯然他是大哥，其它人一邊簇擁著他上了大飛行器，一邊重複他的話“掙錢！掙錢！……”等他們做好，飛行器關上門，一溜煙的功夫就消失在夜空裏。
“他們是去殺人了！”我驚愕地對旁邊的機器人們說。
除了泰格醫生睜大了眼睛無比恐懼地發抖。其它人都很驚訝地看著我，精靈九號問道：“你認識他們？”
“不認識，我昨天晚上看見他們不知怎麼把一個人完全融化掉了。”我說，“我記得那個帶頭的人的聲音和發型。”
“對，對，就是他們……”泰格醫生全身顫抖著說，“是他們殺了孩子們，還抓我來到這裏的！”
“你們在這裏等著！”精靈九號對我們說。他自己快速地繞著整個二十五樓尋找入口，不光用眼睛掃描還用手在牆壁上左敲敲右敲敲，繞了四五圈都沒有什麼發現。最後，他把目光聚集在這麵露天停機坪的牆上的一個自動取款機模樣的東西。隻見他在上麵摸索了半天，終於一道藍光從密不通風的牆體裏照到精靈九號的身上，他麵對的牆向兩邊裂開了，成為一道大門。
“帶我過去！”卡爾催促我。我就握著他來到精靈九號身邊，這間超大的房間四周的牆上安裝了高大的架子，架子上麵擺滿了發著藍光的小玻璃管。
“他們從孩子大腦裏抽取的東西就是這個！”泰格醫生沒顧精靈九號的阻攔，衝進了房間。他在左邊的牆上拿下一個玻璃管，看著裏麵流動藍色發光物質轉頭問我們：“這到底是什麼？”
精靈九號謹慎地掃描這房間，沒發現異常才允許其它人進去。我們聚在醫生周圍看著玻璃管中的光，沒有一個人知道這是什麼。
“拿一個回到我住的地方分析一下吧，我感覺這裏不太對勁。”精靈九號說。可他的話音還沒落，剛才還開著的門轟的一聲關了起來。房間裏多了一個西裝革履，神采奕奕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他手裏也拿著一個玻璃管，用非常尖銳的眼神打量了一遍我們，
“這就是劉路，看上去不是好人。”精靈九號通過耳塞告訴卡爾，“爸爸你別暴露身份，他一心要知道主腦的秘密，肯定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