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咳咳……你可以繼續稱呼我為雷濤的……”男人咳得鋪天蓋地,無神的眸子滿是蒼惻。
“那個,能改變你是方逸塵的實質麼?”汪紫衣含著淚笑了:“你還是這麼可笑,就像你知道我身份時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一樣。難道自欺欺人能堅持一輩子,還是你以為這樣的堅持能讓像傻瓜一樣嫁給你?”
“紫衣……咳咳……不是這樣的……咳咳……我……”渾身上下彌漫的痛讓他根本不知道該首先顧及哪裏。可是他還是強撐著沙發沿搖晃地站起來,已經漸漸停歇的血因著用力再度淋漓而下。
“紫衣……咳咳……你在哪裏?不要……欺負我看不見……”他的血紅的手胡亂地在空中揮舞著,他妄圖想抓住點什麼,可除了虛空,便是無休無止的痛。
“方逸塵,你坐下好不好,你的手在流血。”汪紫衣看著在自己麵前顫抖的男人,心狠狠地顫著。
麵前的這個男人,是自己愛了30年的男人,是每每午夜夢回淚濕沾巾的人,也是自己最愛最恨最想忘卻的男人。她不想這樣讓他痛的,她想說原諒來著的,可是,那些傷害那些欺騙那些無休無止的痛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紫衣……咳咳……”一陣劇咳再度襲來,牽扯著心迅速四分五裂,熟悉的甜腥湧上來,一波一波地蕩滌著他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心髒,衝擊得他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可他依然執拗地摸索著搖晃著前行。隻要能抓住她的手,隻要能感受到她在他身邊,就行。
渾身的痛算什麼?吐點血又算什麼?隻要能和她在一起,眼前就不再是一片漆黑,周圍就不再是可怕的安靜,這個世上,自己就不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他實在害怕再過那樣的日子。一個人,在無盡的黑暗中摸索前行,在可怕的寂靜中自說自話,在窒息的疼痛中慢慢死去……他實在害怕!所以,哪怕此刻就是拚了他的命,他也要抓住那隻手,不再放開!
“方逸塵!”一隻手迅速地伸到他的腋下,半拖著把他按回到沙發上。他反手去尋時,那隻手已消失得幹幹淨淨。
“紫衣……”醞釀已久的甜腥終於隨著這聲呼喚緩緩地從嘴角滑落出來。胸口壓迫般的痛似乎因此還緩解了不少。他抬起頭,努力地想把眸子對準麵前的女人,臉上滿是寥落。
此一生,能記憶的美好實在太少太短,而其中大多,竟都是近在咫尺的她袖手相執溫情而施的。依靠這些記憶的朗朗陽光他才能抵擋人生之中那些漫長的夢魘……他沒有辦法去想像,得而複失他當如何。
“紫衣……你就當我作……雷濤吧。那個不曾負你的……雷濤,那個還算……用情至深的雷濤,那個……為你……可以……不顧一切的……雷濤……”
那一刻,她不是沒有動容,那一刻,她不是沒有心軟,那一刻,她不是沒有想過上前握住那不斷顫抖的手如往日那般細細地在手中捂暖搓熱……當眼睜睜看著他的嘴角絲絲的紅滑落,看著那樣一個執拗如鐵冷硬如鋼的人在她麵前哀絕如斯,汪紫衣也曾動搖,真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