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識是疲憊不堪的,但是我還是希望能知道到底是誰……是誰在這樣的情況下來到了這樣地方救下了這樣的我……我想知道,真的很想知道……
“抱歉,我來晚了。”
伴隨著一聲巨大的聲響,一柄巨大的鐵錘進入了我的視線,與之一起的還有一個高大而又強壯的身影。
他頭戴防毒麵具,全身都帶著黑色的護具,背上背著一個金屬背包,腰上別著一把突擊步槍,手持著一把巨大的錘子。
“你是誰?”
我忍受著舌頭上傳來的痛苦,執著地詢問著。
“我是T先生。不要再哭了。我們的麻煩還沒有解決。”
我確實哭泣著,當看到這個來拯救我的人的時候,就一直不斷的哭泣著……
他就像個古希臘神話中的天降神靈一樣,一下場就解決了所有的麻煩,為人們所感激敬仰。
“我一直沒告訴你我是幹什麼的,隻是告訴你我為先驅工作。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我是個特勤幹員,如你所見,這身裝備就是我的標誌。“T先生掂量了手裏的錘子,”至於它,我知道會發生這樣的情況,就把它帶來了。在隊伍裏,我負責的是攻堅的角色……“
T先生一邊說著,一邊朝我靠近,向我身上噴灑著一些不明的液體。
“這是緊急止血藥劑,你這個樣子,沒等我把你送去醫院,很快就會死的。”T先生小心翼翼的將我抱起,“不用問我為什麼會來,因為你還欠我一個答複。還有,你應該謝謝你自己,如果不是你帶著那頂帽子,我是沒法找到你的。”
我的腦海裏突然回想起第一次和T先生見麵時的場景,那時候他將我帽子拿走,但是片刻後又重新給我戴上了。
“跟蹤器?”
“對。”
我看著T先生的臉,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到一點其他的表情,可是卻被他所帶的麵具阻擋了視線。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T先生將幾乎和他一樣高的錘子收起,從腰上取出一塊黑色金屬方塊放在了落地窗上,“現在保持安靜,我要工作了。”
我聽話的閉上了嘴巴。
看起來,我似乎已經得救了,疲憊感隨著我的放鬆如潮水般湧進了我的身軀。
“這就是科技的力量……”
T先生開始遠離那塊黑色的金屬方塊。
麵前的一幕對於年幼的我還是太神奇了。
金屬方塊緊緊的貼在窗戶上,同時釋放出淡藍色的火焰,以高溫的形式從窗戶上切割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原來這就是T先生拆開圖書館的門的辦法……)
“我們該走了!”
T先生開始後退。
即使隔著麵具,我還是能聽到他深呼吸的聲音。
“這樣的事,無論來多少次,我都還是會緊張啊。”
T先生就這樣將我護在懷裏,向窗戶跑去。
(難以置信!T先生打算就這麼從十米高的地方跳下去!)
隨著一聲玻璃碎裂的巨大聲響,T先生抱著我從圖書館上跳了下來。
根據牛頓的力學原理,我們隻有兩秒的時間可以反應。
同一時間,我們處在了愛因斯坦稱之為「愉悅時刻」的失重狀態下,在這兩秒內,我們感受不到來自地球重力的束縛。
“就是現在!”
T先生身後的背包突然噴出了巨大的火焰,巨大的反作用力抵消了我們下落的動能……
我和T先生,安全著陸了……
當看到地麵上攢動的人群和露娜那一臉擔心的表情後,我才真正確定,我真的得救了。
(約翰,或許我不能陪你了……)
我閉上了眼睛。
………………
我做了個夢,夢見了約翰。
但是這一次我已經有經驗了,我很快就認出了這是夢。
可是就算是這樣,我還是不斷的催眠自己,這就是現實。
這就是現實!
我在夢裏哭了……
哭的很慘烈,那個虛無的約翰就在一旁看著我,試圖安慰我。
我知道他是假的,因為真正的約翰已經死了……
他死了……
我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最終,假約翰終於消失了。
我本以為這個夢會就此終結,這樣就可以解脫了。
(你現在在哪呢,約翰?天堂,或者地獄?你所信仰的神還在你的身邊嗎?)
我不斷的思考著這些問題,所有有關約翰的問題。
假約翰的消失,反而讓我更難過了。
我知道我潛意識,不,是全身的任何一個細胞,都在思念著約翰。
(該死的!)
我想起了穆拉文。
(如果不是他……天啊,陳,你到底在想什麼!這裏沒有如果!)
我開始痛哭。
獨自一人地哭泣著,獨自一人地呐喊著,獨自一人地恢複著自己的傷口。
………………
當我醒來後,我已經在醫院了。
(熟悉的味道。)
我曾因為打架而住院,所以對當地醫院內的那股消毒水的味道印象深刻。
“你醒了?看起來已經沒事了……”
我注意到T先生已經脫下了他的那副裝備,現在的他隻穿著那身深綠色的棉衣,一個人坐在病房內的椅子上看著手機。
“你是怎麼做到的……我是指隔著那麼多障礙,還能殺死穆拉文。”
我記起了我昏迷前留下的疑問。
(事情還沒有完,還有很多問題。約翰絕對不能白死!)
我再次給自己下定了目標。
“我很意外你第一個提出的問題是這個。不過問題不大,我在你帽子裏麵安裝的不是一個普通的跟蹤器,那時候我就在圖書館的外麵,隻要打開熱成像,拿著槍稍微瞄準下就好了。”
即使T先生說得這麼簡單,我還是能想象出這麼做的難度有多大。
“還有……”
我還想問下去。
“停下,陳。這次給我問了!”T先生揮手製止了我的詢問,“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你是否決定加入先驅……”
“……”
“我允許你再想一想,畢竟你剛剛清醒。你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孤兒院絕對不會再收容你了,畢竟出了這麼大的事。”T先生將手機內的關於孤兒院的新聞展示了給我,“你唯一的羈絆約翰也已經去世了,我沒能看到他的遺體,不過他的確死的像個英雄,所有的人都是這麼說的……”
“等等,今天是幾號?”
“十二月三十一號,你昏迷了五天四夜。”
“我現在做決定還有效嗎?”
“有效。”
“那麼我同意。”我接過手機,“你的出現讓這些事變得就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一樣……我隻是……”
“陳,你要知道,有時候,命運就是這樣……事實上,如果我不是偶然看到孤兒院的方向起了火災,我是不會去那裏的。我利用噴射背包前往了教堂的最高層,接受到了你的信號,再通過繩降到達三樓,通過一路的殘骸才到達了圖書館。那個時候……一切已經發生了。“
“你不必解釋,我知道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搖了搖頭,“約翰是個英雄,能告訴我他會被怎麼處理嗎?”
“他將會被教會的人們所銘記,不必擔心他的英名會被埋沒,他所做的一切,這座城市都已經知道了。”
“那麼穆拉文呢?桑尼呢?”
“已經有人匿名提交了一些證據……”
T先生還想說下去。
“不,約翰早就知道了這些……”
我將所有的事情告訴了T先生。
“還不錯,約翰已經將所有的事情推測的都差不多了。穆拉文是大主教,並且是教堂內的常駐醫生,他能埋伏到約翰也是能解釋的通的……”
T先生開始告訴我穆拉文和桑尼的一些資料。
這讓我明白了為什麼桑尼不能輕易接近我。
暗血者是被教會所厭惡的惡魔之子,但是教會為了方便管理這些定時炸彈,創建了一個美名其曰為「聖教團」的存在,以此來拘束這些人。
這個世界上類似這樣的存在還有很多,這說明暗血者的數量一點也不少,這讓我又想起了那個不好的感覺——關於暗血者到底是怎麼來的……
(桑尼到最後還是像個欺騙者,我的感覺似乎沒錯,但是他的確盡到了一位神父的責任。)
“傑西卡和露娜呢?”
“前者已經被送往了專門看守像她這樣的女瘋子兼懷孕少女的地方,後者已經決定要和我一起離開這裏了。”
“什麼?”
我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不必這麼驚訝,陳。”
“你打算幹什麼,T先生。”
“沒什麼,那是個好孩子,她已經受了那麼多磨難,難道我不該幫幫她嗎?”
“但是,先驅是一個到處都是輻射的地方……”
“我沒有說過,暗血者不能和普通人一起共存,還存在著某些方式,能夠讓人們和暗血者愉快的生活在一起。你覺得她怎麼樣,陳?”
“怎麼問起這個?”
“因為你以後將會和她生活在一起,我在先驅,隻有一處住所,那裏用地緊張。”T先生拿過我手裏的手機,“並且,她應該是你的第一位真正的朋友吧……”
“才不是呢!”
“陳!看著我眼睛,告訴我,你喜歡孤獨。”
“好吧,你贏了。她確實不像其他人一樣。”
“這就夠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已經醒了,那麼我就要出去辦手續了,我們很快就會離開這個令人傷心的地方。”
“還有一件事,我要你幫我查一個人!”
我突然記起來一件事。
「事情的發展是由多個因素構成的,如果你看到一件事情發生了,那麼背後一定有很多的因素促成它的發生。」——約翰。
即使約翰死後,依舊教導著我。
“什麼事情?”
T先生將開啟了一半的病房再次關上。
“傑西卡說是她將食堂弄得一團糟的,並且露娜說她的姐姐大人也因此摔倒需要住院。我始終不相信一個成年人會發生這樣的事,即使它確實有可能發生。我想請你調查那個人。”
“你看上去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陰謀論者。是這些事害你變成這樣的嗎?”
“求你了,T先生。”
“好吧,先讓我們離開這裏再說。我會向那群家夥反應情況的,我想他們很樂意多抓幾個犯人來平息孤兒院群眾的怒火。”
“這座城市就隻有這座醫院,現在就可以解決,帶我去見她!”
“真是拿你沒辦法……”
T先生離開了這間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