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過道內……
“你能再溫柔點,再輕一點嗎?我親愛的T先生……”
我望著自己包滿石膏的雙腿,歎了口氣。
“你選擇離開病房出來外麵,那就要有對這些的覺悟。”
T先生依舊進行著他那粗魯的行為——快速推著我乘坐著的輪椅。
我的腿因為穆拉文的傷害理所當然的受傷了,於是也因此坐上了輪椅。
“我還是個病人!”
我抗議著。
“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幼齡時期的動物具有的更強的自愈能力,你也不例外。”
“所以呢?”
“好吧,我把速度放慢一點。”
輪椅的速度變得慢了下來,但也隻是相對剛才而言。
(我要忍住!)
即使保持著這樣的速度,T先生卻沒有撞到任何人或者物體,對此我感到十分好奇。
“你是怎麼做到的?我是指這麼快都不會撞到。”
“你以後會知道的。”
“你能好好陪我聊天嗎?“
“不能,解決完你的事情,我就要去整理我的行李了。”
“我們並不著急,對嗎?”
“或許你說的是對的,但是我還要趕去見另一個人。”
“誰?”
“我的女兒……”
T先生放緩了他的腳步……
“我知道了,麻煩你了。”
和T先生的聊天並不能使我愉悅起來,甚至讓我感到了一絲痛苦。
因為T先生現在的所作所為,都讓我想起了約翰。
“怎麼了嗎?”
T先生從他的回憶衝回過神來,看到我臉上異樣的表情,開始詢問我的狀況。
(一樣的關心我……)
“沒什麼……隻是想到了一些事。我有很多疑問,如果我到了先驅後,真的能得到我的答案嗎?”
“我不知道。”T先生操控著輪椅側身閃過了一隊護士,“陳,其實人們這一生一直所要的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自己為什麼會存在。從你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後,你就有了很多基於這一個問題上千變萬化的問題了。“
“例如?”
“當你消耗著自己生命中有限的時光,去保護他人的時候,你是否想過,你做那個是為了什麼?”
“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知道嗎?每一次我和我的女兒說這些,她總是告訴我,不要想太多……或者這句話更適合現在的你。我的本職工作也不是心理醫生,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好一點。”
“謝謝,T先生。”
“把你的謝謝留著,以後會有更多需要你感謝的地方……”
T先生又開始了他的橫衝直撞,隻不過這一次,持續的時間稍微短了點。
因為,我們已經到了。
“你準備好怎麼說了嗎?”
T先生攔住了我伸出去敲門的手。
“沒有……”
“好吧,一切後果你自己承擔。”T先生為我打開了眼前病房的大門,“我就在外麵等著。”
“謝謝。“
我再次重複了這句話,便自己推著輪椅上的輪子進入了病房。
(讓這一切早點結束吧。)
“陳!你怎麼來了?”
那是一個稍顯意外的女聲。
正如我所期盼的,我見到了我想見的人——那個女人——一直幫助我的女人。
(對不起……)
我在心中表達著自己的歉意,畢竟時隔多日,卻隻有這個女人還記得著我的名字。
(讓我想想,那些人是怎麼叫我的,怪物,魔鬼,白癡……)
“最近過得怎麼樣,姐姐。”
我試著問了一句。
“你應該關心一下你自己,”那個女人指了指我的腿,“還記得嗎?那時候你也是受傷了,但是沒有這麼嚴重,跑到食堂來和我要吃的,那個時候我看見你那麼狼狽,真是嚇了一跳呢……”
她開始嘮叨,一種不符合她現在年紀的,但是卻讓人倍感親切的嘮叨。
“聽起來我就像一隻飽受欺淩的流浪貓,不是麼?”
我打斷了她的話。
“好吧。你找我有事嗎?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嗎,陳。你看我現在也和你一樣都受傷了……”
她又開始了。
“關於穆拉文,你知道多少?”
“啊?”她張大了嘴巴,然後又搖了搖頭,“我隻知道他是大主教,發生了什麼嗎?”
“那麼傑西卡呢?”
“陳!你什麼意思?”
她看著我。
“約翰死了,那個最不起眼的神父死了!死在穆拉文的手上!”
我吼了出來。
“死了?“
她望向了有著十字架雕文的窗台……
我突然意識這隻是五天前發生的事情,並且當局並沒有公布死者名單,最重要的是,她一直待在這所醫院內,能知道的消息也許就隻有「教堂發生了一起火災」罷了。
“我隻想知道,傑西卡真的是將食堂弄亂的元凶嗎?”
“陳……”
“回答我!求你了!”
我哭泣著。
“我不能說,那是……”
她動搖了,證明了事情並不像表麵看上去那麼簡單。
“陳,安靜點!這裏是醫院。”
門的外麵傳來了T先生的聲音。
我沒有再詢問下去,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了她……包括那場火災裏麵的事。
然後,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全部……
那場火災殺了三個人,穆拉文和桑尼以及約翰,但是也殺死了我……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我卻執意追逐著事情的真相。
(我需要一個答案。)
我一直都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並且,這個答案要能讓我找到應該付出代價的人……
一切都應該從很久以前說起……
穆拉文的真實身份並不隻是一位大主教,他不止一次的利用自己的職權去對孩子們做一些稱得上是十惡不赦的事情。
不幸的是,年幼無知的孩子們中竟然有人真的願意接受這樣的待遇,所以,她成為了那唯一的一個犧牲品。
她就是傑西卡……
但是意外總是伴隨著一切,傑西卡出乎意料的懷孕了,無知的少女以為一切都會像平常一樣……
穆拉文開始虐待傑西卡,一次又一次,企圖將尚未成型的胎兒殺死,同時掩蓋成一場事故。
他是愛傑西卡的,不,應該說是愛傑西卡的肉體的,所以他不希望到了那最後一步——殺死傑西卡。
所有的一切利用上他的職權後,都顯得十分方便。
直到桑尼的到來,那個神的代行者開始調查起了穆拉文,使他不敢輕舉妄動。
傑西卡隆起的小腹見證著胎的成長,看起來,一切都要被揭發了,穆拉文似乎就要麵臨製裁了……
那些人的秘密,看起來無人知曉,但是他們卻不知道,還有一個人,與他們分享著這一切。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一個又一個的意外,讓我知道了這一切。”
曾經,桑尼神父向那個食堂的女人詢問著穆拉文的個人行為。
女人回答說不清楚,但是私下底卻起了好奇心,偉大光明正直的大主教竟然會被人調查,那麼一定是他做了什麼……
她在深夜中打開了窗戶,卻看到了傑西卡和穆拉文的身影。
先入為主的觀念讓她發現了他們之間的特殊之處,她迫切地想知道這一切,所以她開始了行動。
無論是傑西卡和穆拉文幽會的房間還是傑西卡的房間……她都去了,同時進行了竊聽。
她的確很有天賦,沒有被人發現這一切,理所當然的,她也得到了她想要的。
一個月過後,桑尼神父對她進行了第二次詢問,隻是這一次問的是遺黎陳這個人的消息。
女人想說什麼,但是被桑尼拒絕了。
已經到手的情報卻沒有能夠借助桑尼神父的手散播出去,就這樣埋下了另一個隱患。
深夜,女人還想做點什麼,但是傑西卡上門了……
她們發生了爭吵,女人告訴傑西卡,“我這是在幫你!“
但是傑西卡拒絕了,以強硬的姿態拒絕了。
第二天開始,就是食堂那場事故的發生之時。
穆拉文威脅女人禁止說出那些事,因為是在白天人多的時候,穆拉文並沒有殺死這個女人,並且他也沒有足夠安全的計劃掩蓋自己殺人的事實。
他隻做了一件事,將女人的腿打斷了。
片刻後,穆拉文離開了,而傑西卡又找上了門來,將食堂內弄得一片狼藉。
女人害怕了,所以她選擇了沉默,待在醫院裏麵等待著事情的發展。
帶薪休假,聽起來還不錯,不是麼?
之後的事情中,女人並沒有在參與。
桑尼的的確確引起了穆拉文的敵視,這是桑尼死亡的開始。
而傑西卡也日益對穆拉文產生了不滿,但是即使這樣也還是對穆拉文言聽計從,受著穆拉文的教唆,欺騙了桑尼神父,並且殘忍的殺害了他。
約翰作為意外卷進來的參與者,成為這場爭端的犧牲品。
我失去了約翰,傑西卡和穆拉文也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
那個女人有錯嗎?
明明她知道那麼多,為什麼不早點說出來呢?
我不知道,也不願意去知道了……
當我離開了這間病房的時候,依稀能夠聽到來自當中的啜泣聲。
她在懊悔,我也在懊悔,我也是知道事情一部分的人……
我們都錯了……
我深深的明白了一個道理——所有的事情發展都是有規律的,一件事情的發展必然有著多個因素在推動,如果不弄清楚事情的本質,那麼悲劇可能會降臨在自己的身邊。
(如果我能早點明白那些事就好了……)
T先生繼續推著我的輪椅,試圖安慰我:“你不必責怪自己……”
看起來,T先生已經全部聽到了。
“為什麼?因為我隻是個孩子?明明可以不發生那些事的,隻要我能在聰明一點,直接告訴約翰事情的真相,那麼他也許就不會這樣了……對了,我還應該變得更殘忍,那樣就能殺死那個該死的惡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