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她蓋上棉被,悄悄地走開。
身後響起她疲憊的聲音,“路淵,我可以忘記他的,對嗎?”
他沒有回答,關上門離開。
睡夢中,俞衍用冰冷的眼神盯著她。
她瞬間覺得寒氣透骨,內心一片荒涼。
好似自己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一般。
不,對待不相關的陌生人他僅僅是冷漠而已。那麼,自己果然被他厭棄了嗎?
她寧願他大聲地控訴,也不要他隻是毫無感情地看著自己沉默。
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自私,是她偏執。她好想告訴他,她也好痛苦。
“我最恨別人欺騙我。”
她不是有意的,她不要求得到他的原諒,她隻求他不要恨自己。
不,忘了自己,連恨也一並忘了。
“你覺得有可能嗎?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我現在快要瘋了,快被你逼瘋了!”
他痛苦地用雙手抱住頭部,呼吸逐漸急促。
不要,不要!
……
她猛然睜開眼睛,蓋在棉被下的手心攥成一團。
“怎麼了?”她茫然地對上他布滿關切的眼神。
“還沒睡醒啊。”他含笑看著她。
他的眉眼還是那樣清俊精致,她的心裏泛起一絲不舍。
她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的情緒。
“我為什麼在這裏,發生了什麼?你是,俞師兄?”
她的聲音綿軟好聽,他的笑意卻僵在眼底。
他急切地抬起她的臉,試圖從中找出一抹捉弄的痕跡。
可是沒有,她的眼裏一片清澈,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疑惑。
他的手怔在原處。
“嗯?”
時間有幾秒鍾的停滯。
他忽然慌了,也忘了可以按護士鈴,猛地起身呼叫醫生。
他的步子邁得飛快,以至於沒有看見身後的她早已淚流滿麵。
病房裏站著一群醫生護士,氣氛有些緊張。
她卻似乎一點也未察覺,反而張著腦袋好奇地四處張望。
“羅醫生,你還記得哪些事情?”神經外科的權威主任俯下、身,查看了腦後的傷口,耐心地詢問她。
“你怎麼知道我是醫生?我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嗎?”她眨巴著明亮的杏眼,表情十分無辜,“我並不認為自己忘記了什麼,我準確地記得自己的名字、職業、年齡。”
“說說看。”
“我畢業於B大醫學院,現在在一院腦外科工作將近一個月,今年25歲。”
中年主任在病曆本上劃了幾筆,轉過身對俞衍說:“大概是不小心撞傷了海馬區,導致記憶有部分損失。如果我沒推算錯的話,今年的事情全部遺忘了。”
話音剛落,身後就是一片抽氣聲。
護士們麵麵相覷,看著羅西音的目光都帶了些憐憫。
俞衍雙手攥成拳頭,掌心傳來的刺痛感逼著他鎮定,“我會有辦法讓她回想起來。”
主任歎息著拍拍他的肩膀,“不要強求。我雖然不清楚這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你們還有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