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西音因為頭部的創傷,需要躺在病床上留院觀察一個周。
雖然住在神經外科的病房,但是她總是可以輕易見到俞衍。
早上送來早餐,中午陪她一起吃午餐,傍晚推著她去花園散步。
準時準刻,不曾缺席。
他很認真,認真到令她無數次拒絕的話都堵在喉嚨。
這些天她一直都很安靜,安靜得都不像她自己了。她怕話一出口,被心思縝密的他察覺漏洞。
俞衍走進房間就看見她靜靜地倚在窗台邊。
寬鬆的病號服襯的她的身子更加嬌小,她最近瘦了很多。今天的氣色卻不錯,從身後他隻看得見柔順的長發間小巧的耳珠,白與黑的極致對比,莫名撥動他的心弦。
她歪著頭,卷曲的發絲胡亂地貼在臉上,有些甚至遮住了額頭,她卻沒有動作。他走進了才知道,小女人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
還是睡著的時候比較可愛,緊閉的唇裏吐不出殘忍的話語。
他的嘴角勾起連自己也不曾發覺的輕緩弧度。
細碎的陽光在她肌膚上跳躍,他甚至可以看見頰上細軟的絨毛。他伸手替她將頭發拂到耳後,舍不得移開目光。
他想,就這樣看著她,也未嚐不可。
午後靜謐,歲月安好。
門口傳來突兀的敲門聲。
“俞教授,25床的病人有事找您。”
他長腿一跨,轉身離開病房。
輪椅上的人倏地睜開眼睛。
她的心跳此刻就如急切的鼓點,半點無法平息。
“西音,俞教授有一台重要的手術,今天我來陪你去公園散散心。”許藝林替她換上了外出的裝束。
她微笑著看著自己,語氣裏是少女特有的嬌俏靈動:“你可千萬別不習慣,我們以前可是十分要好的朋友。”
羅西音對著她微微一笑,這是這些天來最輕鬆的時刻。
好朋友,真是熨帖人心的溫暖詞彙。
公園的空氣清新,到處都是孩子們的歡聲笑語。
她們一邊聊著天,一邊注視這一群活潑可愛的孩子。
“西音啊,出院過後你有什麼打算?”
她的笑容有一刻的凝滯,隨後垂下頭掩飾麵部表情,裝作歡快的聲音,“當然是繼續上班啦。”
“那,俞教授怎麼辦?你最近有沒有想起什麼以前的事情?”許藝林的聲音有些猶豫。
其實俞衍特意交待她不要在西音麵前提起他,順其自然。可她隻是想要盡自己的力幫他們一把。
“藝林,我也知道我不該這麼做,可是我實在無法在失憶後還毫無包袱地接受和他如此親密的關係。我現在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這樣讓我覺得很奇怪,很生硬,很別扭。”
許藝林不期而然地從她眼中看出了痛苦掙紮的神色,她趕忙俯身擁住她,安慰道:“沒事,沒事,我們沒有逼迫你的意思。既然回憶讓你不舒服,就別再想了。”她的手掌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羅西音的眼裏閃過一絲複雜。
藝林,她不是有意隱瞞和欺騙大家。她不求原諒,隻求不被記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