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吃的是大煙膏子?”
“大煙膏子”四個字一冒出來,在場的所有人都傻了,愣了片刻之後,兩個漢子猛地衝到大煙袋鍋子麵前,一個摟住他的肚子,另一個上前就要掰他的嘴,口中大吼:“你他媽瘋了!快吐出來!”
劉闖罵著就要衝出去,卻被許從良一把拽住。“那是三八大蓋的聲音,不是咱們的捷克式,那幫狗娘養的不是要和咱們幹。”
“那是怎麼回事?”劉闖說話的同時,遠處的大屯子車站裏也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架在車站上方的探照燈也調轉方向,慘白的光束向他們這裏射來。雖然距離尚遠,還捕捉不到他們的身影,但鬼子的目標顯然已鎖定了這裏,估計不出幾分鍾,鬼子的摩托車就會突突地向這裏奔來。
“他們知道和咱們硬拚沒好果子吃,就故意放槍,把我們暴露給鬼子!他們得不到的東西也不想讓我們得到!”許從良氣得渾身直哆嗦,但腦子卻飛快地轉著,他思忖:現在要是放棄寶物撤到山上也來得及,但是那樣一來,鬼子事後肯定會搜查這裏,那件國寶就等於白送給他們了!要是幹一仗呢?憑手裏的衝鋒槍,對付大屯子車站的鬼子綽綽有餘,增援的鬼子至少得半個小時才到,足夠辦完這份差事了。
想到這兒,他回頭問道:“大煙袋鍋子,給你半個鍾頭,能不能把藥材采集夠?”
沉寂了片刻,大煙袋鍋子的聲音堅實地響起:“夠了,半個鍾頭肯定把東西弄上來!”
許從良心裏有底了,抓起槍振臂一呼:“兄弟們,大屯子的鬼子不多,沒分配到衝鋒槍的弟兄留在這裏和大煙袋鍋子撈寶貝,帶槍的跟我上!”
說話間,鬼子的摩托車聲已由遠及近地傳來,話音剛落,劉闖早已迫不及待地躥了出去。許從良也不含糊,立刻拎著槍貓腰跟在後麵。
大煙袋鍋子和留守的人立刻緊鑼密鼓地尋找起草藥,身子剛伏到灌木叢上,遠處已響起了密集的槍炮聲。槍炮聲大作之前,許從良的底氣還是很足的,雖然從大屯子車站駛出了三輛摩托車,外加四十多個鬼子,但他並不怕。捷克式衝鋒槍的威力他知道,對付三八大蓋綽綽有餘,更何況他們是在暗處,隻要先撂倒一部分鬼子,剩下的就成了驚弓之鳥了。
摩托車聲越來越近,瞅著已經進入了射程,許從良大吼一聲,猛扣扳機,隨即憤怒的子彈從灌木叢的四周雨點般砸了過去。三輛摩托車還沒發出刹車的刺響,就怪叫著橫飛了出去。許從良心裏正喜,對麵的槍彈已經飛速衝了過來。
嗒嗒嗒,嗒嗒嗒!許從良心頭一沉,這顯然不是三八大蓋射出的子彈聲,和他們手中的家夥一樣,也是衝鋒槍的聲音!而且從聲音數量上判斷,對方所持的似乎都是衝鋒槍!大屯子車站不是個重要的車站,雖然駐紮著鬼子,但肯定不會配備這麼精良的槍械,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許從良一愣的當口,黑暗中從對麵傳出一句嘰裏哇啦的口令聲,隨即原本成群結隊的鬼子突然四散開去,短暫的槍聲停頓之後,猛烈的槍聲再度響起,不過這次是從左、中、右三個方向邊開火邊逼近。沒有一絲慌亂,幾乎在瞬間就變換了陣形。這豈止是訓練有素,簡直是特工部隊才有的技術!
這番突然的變化顯然也大出其他人的預料,三個木幫弟兄措手不及,還沒來得及隱蔽好便被子彈擊中應聲倒地。看著瞬間就失去了三個兄弟,劉闖急紅了眼,“突突突”發射了一梭子子彈後,一個側滾翻奔到許從良身旁,喊道:“這幫鬼子是什麼來頭?怎麼火力這麼猛?”
“是他!”許從良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啪啪緊扣扳機,將對麵樹叢裏噴射出來的火舌壓滅了片刻。
“是誰?”
“島本正一!剛才他嘰裏哇啦一喊我就聽出來了!這王八羔子負責搜寶,肯定也把注意力集中在這附近,所以才駐紮在車站的!”許從良借著槍聲短暫的空當飛快地說。
“那怎麼辦?”劉闖急得嗓子都變音了,他瞅見木幫的十幾個弟兄都被對方的火力壓得抬不起頭來,雖然手裏握著衝鋒槍,也噴射著子彈,但大多是漫無目的的亂射。這也難怪,木幫的漢子雖然勇猛,但沒受過正規的軍事訓練,和對麵的正規軍比起來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這番情形許從良也瞅在眼裏,他脊背一陣陣發涼,他知道不要說半個小時,再有十幾分鍾就可能被島本的人包了餃子。他雖然佩服林森的英勇,但他的哲學是保住性命要緊。想到這兒,他把腦袋又縮了縮,罵道:“還能怎麼辦?撤唄!”
“那井裏的寶貝……咱不要了?”
“要個屁!寶貝重要還是命重要?”許從良雖然打著退堂鼓,但心裏一百八十個不甘心,上了一梭子子彈後,他一邊開火一邊說,“你帶著人再頂幾分鍾,我回去看看,要是現在能撈上來,咱們拚了命也再堅持一會兒。要不然,啥也別說,立馬就撤!”說完他一個滾翻,滑到了草叢裏,連滾帶爬地向灌木叢奔去。
“大煙袋鍋子,怎麼樣了?前麵的弟兄要頂不住了!”他瞅見人影後就急忙喊起來。
大煙袋鍋子正飛快地往嘴裏塞著那些嗆人的草藥,聽到許從良的喊叫,頓時一噎,連眼淚都嗆了出來。許從良奔到近前,拽著大煙袋鍋子,氣喘籲籲地正要問,大煙袋鍋子已從身旁的一個弟兄腰間拔出一個酒葫蘆,咕嘟咕嘟灌了好幾口。
“好酒!”
說完這兩個字,他把那件從不離身的油津津的褡褳脫了下來,“哧”一聲從中間扯斷,頓時從內層掉出一塊油黑的東西。許從良還沒看清楚,大煙袋鍋子已經囫圇地吞了下去,緊接著又灌了幾大口燒酒,邁步就向水井口奔去。
“你吃的是什麼?”許從良和酸猴子禁不住驚問。
大煙袋鍋子沒搭理他,隻是一邊緊著褲腰帶,一邊招呼著弟兄:“手腳都麻利點,該捆的、該綁的都準備好了,我這就下去了!”
那幾個兄弟愣道:“你剛才不是還說草藥不夠嗎?”
“囉嗦個屁,現在夠了!”
幾個人忙不迭地往大煙袋鍋子身上係著繩子,酸猴子則狐疑地抄起被丟在地上的褡褳,把手伸進內層掏了掏,果然摸出幾塊碎渣,他塞進嘴裏嚼了兩下,頓時大驚失色!
“你、你吃的是大煙膏子?”
“大煙膏子”四個字一冒出來,在場的所有人都傻了,愣了片刻之後,兩個漢子猛地衝到大煙袋鍋子麵前,一個摟住他的肚子、另一個上前就要掰他的嘴,口中大吼:“你他媽瘋了!快吐出來!”
大煙袋鍋子不知哪裏來的氣力,奮力一扭竟然掙脫了緊緊抱著他的胳膊,回頭笑罵道:“兄弟們,咱們的草藥不夠,不吃那東西我下去沒幾分鍾就見閻王了。下麵可是咱們中國的國寶。小鬼子想弄到手?做夢!我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得給撈上來!老子死了也能昂著腦袋到閻王那裏報道!”
說完,他緊了緊繩子,縱身躍下井口。不過,腦袋即將消失在井口的一瞬間,兩隻瘦骨嶙峋的手又狠勁地扒了一下,隨即那張蠟黃的臉又露了出來。他留戀地掃了一眼眾人,最後把目光投到其中一個兄弟身上。“老六,忘了告訴你了,昨天我給弟媳婦號脈,她懷的是個丫頭。你小子成天嚷著要抱兒子,我就沒敢告訴你。”
那個叫老六的漢子早已哭紅了眼睛,哽咽著說:“丫頭好,我喜歡丫頭片子!”
“這才像人話,我可告訴你,對你媳婦好點啊!等你抱丫頭了,別忘了在我墳頭燒幾斤好煙葉子啊!”說完這句,大煙袋鍋子的枯手搖了兩下,身影隨即消失在黑暗之中。
許從良傻愣愣地看著這一切,突然間渾身熱血沸騰,他早已忘了剛才還擔心的性命問題,大吼一聲:“都他媽的愣著幹什麼,抄家夥上!”
陡然增加了十幾杆槍,雖然不是威力十足的衝鋒槍,但火力點頓時增加了許多,子彈帶著仇恨的火光呼嘯著噴出,把凜冽的寒風撕扯成一條條碎片,幾分鍾之內鬼子的槍聲竟沒有再近一步。
但許從良明白,雖然貌似將頹勢扭轉過來,形成了僵持的局麵,但這隻是強弩之末,不出一刻鍾肯定又會陷入剛才的境地,可沒法子,現在隻有寄希望於大煙袋鍋子盡快把寶物撈上來了。
果然,幾分鍾過後,又有三杆槍停止了噴射,對麵的火力也緊逼過來。許從良摸了摸腰裏纏的彈藥夾,也所剩無幾了。他心裏越發著慌,正這時,遠處的灌木叢裏突然傳出興奮的吼聲:“東西到手了,弟兄們快撤!”
許從良激動得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他把僅存的三個彈藥夾換上一個,發瘋一般噴射著子彈,一邊開火一邊向後撤,口中也喊著:“大夥撤,進了山鬼子就麻爪(沒辦法)了!”
但後撤了十幾米以後,許從良就發現自己的命令下得已經晚了。島本正一的部下顯然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從淩亂的槍聲中已判斷出他們的意圖。他們剛一開始撤退,身後的子彈就緊跟著追過來,瞬間又有三四個弟兄掛了彩。許從良已顧不得大聲喊叫,隻是一邊揮槍射擊一邊使出吃奶的勁兒向後奔跑。也幸虧前麵就到了那片灌木叢,半人高的荊棘再加上漆黑的夜色算是幫了點忙,將鬼子的追兵阻隔了一下,但跑到井邊,許從良心又慌了。
大煙袋鍋子一動不動地躺在井邊,嘴裏的白沫子吐了一臉,許從良伸手探了一下,氣息全無。再向不遠處看,兩個漢子正拚命地把一個沉重的大麻袋向山坡拖。許從良知道,肯定就是那尊金佛了,一想到這幫重情義的漢子為了保護國寶,連大煙袋鍋子的屍首都顧不上,他鼻子一酸,眼淚奪眶而出。
正這時,劉闖帶著人也奔了回來,粗粗一看,隻剩下了十七八個人,其中還有一半掛了彩。他急忙喊:“沒受傷的趕緊幫著前麵的兄弟把東西抬走,剩下的阻擊鬼子!對了,把大煙袋鍋子的屍首帶上!”
幾個漢子應聲而去,劉闖卻一把拽住正換彈夾的許從良。“少在這裏逞能,快他媽走!”
許從良一甩胳膊,剛要反駁,呼嘯的子彈正從腦旁飛過去,他下意識地趴在地上,可還沒架好槍,雙腿就被一個人抱住,狠命地往後拉,緊接著酸猴子的哭腔也響了起來:“大哥,快跑吧!你要是死了,這寶貝我們交給誰啊?”
這話把許從良提醒了,可再看看渾身是血的劉闖,這個和他共患生死的兄弟,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劉闖急眼了,狠狠踹了他一腳,嘴裏卻罵著酸猴子:“你他媽平時的勁兒哪去了,趕快把他拖走!”
酸猴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和許從良一樣,他也舍不得劉闖。可隨著他這一聲哭聲,遠處突然轟隆隆傳來連珠炮般的爆炸聲!聲浪巨大,地動山搖,緊接著騰起的火光映紅了半個夜空!
許從良隻掃了一眼,就發現爆炸來自大屯子車站,此時那裏已是一片火光,濃烈的硫黃氣味已隨著狂風撲到了這裏。緊隨而來的是一片氣勢如虹的呐喊聲和憤怒的子彈聲,從大屯子車站的方向直撲向鬼子的身後。而緊追不舍的鬼子也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聲和槍炮聲震蒙了,有的刹住腳步,有的茫然無措地掉轉槍口,一時間竟不如如何應對。
“我的媽啊,大救星來了!”看到了鬼子的窘狀,劉闖興奮地晃著拳頭,嘴裏高喊著,“是他們,一定是他們!”
“救星?是誰?”許從良驚愕地問。
“老孫!遊擊隊!共產黨!”
許從良蒙了,緊緊抓住劉闖的胳膊:“你說清楚點兒,到底怎麼回事?”
劉闖咧著大嘴:“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隻是臨來之前老孫發現我要帶人行動,問我幹什麼,我就告訴他今晚和你在大屯子一帶有個行動。”
許從良急了,忙追問:“那你說沒說具體的事情?”
“那我能說嗎?你老許的事情,我怎麼能泄露出去?老孫還問用不用他們幫忙,我也回絕了。”
說話間,島本正一的追兵已經掉轉了槍口,同背後殺過來的隊伍交起了火。不過,雖然鬼子們的咆哮聲已經變成了號叫,聽起來無比嚇人,但其實已成了強弩之末。和木幫的廝殺消耗了他們太多戰鬥力,此時再也抵抗不住對方猛烈的進攻,十幾分鍾之後殘餘的鬼子就被漸漸包圍在一片窪地裏,儼然已是垂死掙紮了。
這段時間的休息讓許從良恢複了不少體力,此時見鬼子已經被包圍了,更是豪氣頓生,他和劉闖交換了一下眼色,呐喊著率眾人殺入戰場。
不過他剛奔了十幾步就停下了,在他不遠處一個手持兩把駁殼槍的漢子正不停地向鬼子瞄準射擊,那人的身影十分熟悉,正是五常遊擊隊的高大隊長。
許從良一陣激動,忙衝了過去,情急之下竟沒來得及把臉上的麵罩扯下來,高大隊長餘光裏瞥見一個黑影向自己撲來,一駭之下舉槍就要扣動扳機。說時遲那時快,將扣未扣之際,他身旁一個人已大喝一聲:“別開槍,自己人!”
許從良見狀,也醒悟過來,忙把麵罩扯下,大笑著對高大隊長喊:“你怎麼把帽兒山的老朋友給忘啦?”
見是許從良,高大隊長又驚又喜,熱烈地來了個擁抱之後說:“現在沒工夫敘舊,把鬼子打幹淨了咱哥倆再嘮!”說完,揮舞著雙槍又殺將過去。
許從良這才把目光投向剛才喊話的那個人,果然應了劉闖的話,那人竟是老孫!不過對於他,許從良沒有太多的好感,興奮的神色一閃而過,狐疑地問:“老孫?你怎麼來了?”
老孫哈哈大笑:“實不相瞞,我們發現鬼子的一支特別行動隊最近經常在這附近出沒,早就想找機會幹掉他們。正巧聽木幫劉二爺說你們今晚在這附近有行動,我擔心你們的人對付不了鬼子,就和高大隊長帶著人趕來了。隻是不知道你們具體在哪裏動手,所以直到你們和鬼子打起來,我們才殺過來。”
許從良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握住老孫的手,剛說了一句感激的話,老孫就問:“許科長冒這麼大的風險,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是需要的話,盡管言語一聲。”
許從良心道:事是很大,可不能和你們說啊,否則我在呼延小秋那裏就交不了差了。
正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野獸般的嘶吼,他順聲看去,隻見一個日本軍官的身影搖搖晃晃地出現在灌木叢中,那人舉著戰刀,渾身哆嗦著,似乎所有的力氣都已用盡。
許從良立刻就認出那就是島本正一,老仇新恨糾結在一起,頓時讓他火冒三丈,也有了應付老孫的理由。
他狠狠地罵道:“不為別的,就為了幹掉島本這個畜生!”
說罷,他抄起槍便向島本奔去,隻是剛跑幾步,密集的槍聲就響了起來,仇恨的子彈射到島本正一身上,頓時將他打成了篩子。等他奔到島本麵前的時候,這個窮凶極惡的劊子手隻是瞪著一雙失神的眼珠子,除了汩汩流出的鮮血以外,渾身上下再也沒一絲有生氣的地方了。
“媽的,便宜你了!等再過一百年,老子到了陰曹地府再找你,把挨的那一巴掌還回來!”許從良狠狠地踹了一腳,不解氣地呼呼喘著氣。
“行了,事不宜遲,我們迅速撤離吧。再晚一會兒,鬼子的援兵馬上就到了!”老孫跑過來喊道。
許從良自然也是這個心思,簡短地和老孫、高隊長打過招呼、快速清理戰場之後帶著木幫的人消失在山林之中。
回來的路上,在經過一個隱蔽的山崗時,他和酸猴子拖在後麵,兩人挖了一個大坑,把那尊金佛掩埋在裏麵。雖然劉闖和木幫的弟兄不是外人,但這種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到了哈爾濱地界,雙方迅速分手,許從良和酸猴子在死信箱裏給呼延小秋留下情報之後趕回了家裏。
他要好好休息一下,不但讓身體、也要讓大腦得到休整。這個晚上的經曆,讓他對遊擊隊和老孫充滿了感激之情,不過他的心裏更多的是痛苦和恐懼。
痛苦是因為大煙袋鍋子和十幾個木幫弟兄的死,這讓他傷心欲絕。恐懼則是因為他發現白受天遠比他想得可怕的多,他滿腦子都在琢磨怎麼幹掉這個敗類,否則他的心時時刻刻都要懸著。
許從良雖時刻惦記著白受天,可一直沒騰出工夫細細謀劃怎麼整垮他。
一來,這些日子以來持續的奔波讓他的小身板有些吃不消了;二來,接連失去了林森、孫大個子和大煙袋鍋子這樣的摯友,讓許從良的心情變得糟糕透頂;最主要的是,他敏感地覺得現在這段日子應該消停一陣了。接連不斷的事故肯定讓日本人大動肝火,即便表麵上沒什麼行動,暗地裏也肯定在加大打擊力度。許從良可不想自己的腦袋和辛苦置辦下來的家業因為一著不慎就蕩然無存。
所以,接下來的一段日子他變得安分守己、小心翼翼,也刻意遠離了呼延小秋,好在這個妖冶的女人最近也沒什麼事情找到他。雖然有時候許從良下身饑渴難忍,但還是強忍住。起初他以為自己是擔心被鬆澤發現,但酸猴子旁觀者清,有一次壞笑道:“大哥,你不會為了林丹姐就守身如玉了吧?”
許從良一愣,然後心裏一陣酸楚。當局者迷不假,但更多時候,人總是把自己最真的一麵掩藏起來。就比如對呼延小秋和林丹,許從良就是這樣,他不知道自己更愛哪個女人,卻知道自己要踏踏實實地愛其中一個,所以在沒確定下來之前,他不想再和哪一個有什麼曖昧的交往。
其實他心裏一個聲音在說:“你更愛林丹。”但自從上次和老孫翻臉之後,他就知道這件事情還得從長計議。
對於老孫,他其實也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彎,這當然歸功於大屯子車站被救。對於救命恩人,許從良自是要報答,於是沒幾天就把遊擊隊需要的藥品通過木幫運了出去。這期間他見過老孫一麵,卻沒見到林丹,據老孫說,林丹向上級彙報工作,需要過幾天才回來。許從良當時心忽悠一下,以為林丹被她的組織上調走了,忙急切地詢問老孫。老孫若有所思地說:“具體是什麼情況我也不清楚,不過能打包票,林丹不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