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伏擊 交手 助力(1 / 3)

打草坡,地處太行山脈東側,是南太行到北太行的必經之道。坡上草木茂盛,是個極好的伏擊地,唯一的缺點就是它太適合打伏擊了,任誰走到這裏都會先警惕幾分。

阿麥與徐靜比大軍提前兩天到了打草坡,將四處都仔細察看了一番後,徐靜便望著坡腳下那個隻有十幾戶人家的小村子有些出神。此時正當飯時,村子裏有幾戶人家正在燒火造飯,房頂的煙囪上有嫋嫋的炊煙升起,順著風刮過來,其中還隱約有著孩童奔跑歡笑的聲音。阿麥順著徐靜的視線看了看,說道:“提前將村子裏的人撤走吧,叫士兵假扮了村民在此,以免被韃子探馬看出馬腳來。”

徐靜聽了回過神來,卻是緩緩地搖了搖頭,“怕是沒那麼好糊弄過去,你看……”徐靜用手指了坡下的村子,“這村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你如何叫士兵假扮?而且從前幾次伏擊戰來看,崔衍身邊定有高人,過這打草坡之前定會派出探馬細查,尋常的障眼法定然糊弄不過他!”

阿麥理解徐靜的顧慮,軍中士兵大都是青壯男子,若要細看自然能看出與普通山民的區別來。可若不提前撤走村民,江北軍在此伏擊必會引得村民的恐慌,他們也會自行躲避到深山中去,所以提前安排村民撤走,然後再叫士兵住進村中假扮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阿麥看向徐靜,問道:“先生有什麼想法?”

徐靜沉吟片刻,說道:“我們去村裏看一看再說,最好能勸得村民留在村中不動。”

阿麥聽了大為驚訝,戰場上刀劍無眼,尤其是一方潰敗之後,潰兵還指不定往哪個方向逃竄,村民留在村中難免會有性命之憂,這怎能勸得眾人留下?

徐靜卻是眯著小眼睛笑了起來,說道:“若是別人不見得能勸得了村民,可有一個人定是能的。”

“誰?”阿麥不禁問道。

“你!”徐靜沉聲說道,見阿麥臉上露出愕然之色,很是得意地笑了一笑,解釋道,“你或許還不知自己在江北百姓中的聲望,你為抗擊韃子東出泰興,幾經死戰,屢獲奇勝,殺得韃子聞風喪膽。同時又治軍嚴整,對百姓愛民如子,約束軍中將士與百姓秋毫不犯。韃子大軍壓境之時,又是你力排眾議,冒著軍心不穩的危險也要撤青州百姓出城,護得十幾萬百姓性命……”

“先生!”阿麥突然打斷徐靜的話,問道,“這些都是您找人宣揚的吧?”

徐靜聽了橫了阿麥一眼,氣道:“廢話!這些事情自己人不說,難不成你還要等著韃子替你造個好名聲?”

阿麥見徐靜動氣,隻得解釋道:“先生誤會了,我隻是覺得這些言語有些誇大,未免言過其實,您又不是不清楚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徐靜卻是一臉嚴肅,正色道:“不管你心中是如何想的,隻要你是這樣做的便足夠了。”

阿麥卻是默了一默,苦笑道:“先生將我架到了這樣高的台子上,就怕他日我再想下來時,卻是難了。”

徐靜沒作聲,隻眯著小眼睛奸詐地笑了起來。

阿麥與徐靜下了山坡進了村子,尋了村中的老族長出來說話,老族長得知眼前這位俊秀的年輕後生便是江北軍麥帥時大為激動,立時便要給阿麥跪下磕頭。阿麥忙伸手扶住了老人,溫和道:“老伯快些起來,折殺晚輩了。”

老族長哆哆嗦嗦地直起身來,待聽完了阿麥等人的來意,垂頭沉默了許久,突然撲通一聲又給阿麥跪下了。他跪得突然,阿麥一時沒有防備,待回過神來去扶他,老族長卻說什麼也不肯起來了,隻堅持說道:“麥帥,您容小老兒說句話!”

阿麥見此情形不禁心中一涼,知這老族長定是不會同意了。可貪生怕死乃是人的本性,久經訓練的士兵到了戰場上都還有逃跑的,又怎能來苛求這些普通的山中百姓?

念及此,她便放低聲音,柔聲道:“有什麼話您老人家起來說,縱是不同意也沒關係,我叫軍士將你們先好生送走就是了。”

老族長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咱們都知道,麥帥打仗都是為了護著咱們江北的百姓不受韃子殺戮,做人不能沒良心,這道理咱們都明白。這村中共有十七家一百一十三口,都願為麥帥肝腦塗地,小老兒隻有一個懇求……”老族長年歲已高,話說到後麵氣力便有些不足,聲音隱隱帶上一絲顫抖,“求麥帥,允咱們每戶送個孩子出去,也算是給家裏留個後。”說完,老族長跪伏倒地,長跪不起。

阿麥眼睛有些酸脹,彎腰雙手托了老族長起來,一字一句地說道:“老伯,這個要求我應你!我還有句話留給老伯,隻要有我一個江北軍將士在,就不會叫韃子的刀落在百姓的身上!”

同一時刻,向南越過數座大山,崔衍的先鋒部隊正在太行山的山道上逶迤而行。隊伍前端,崔衍和一個穿了親兵服色的青年男子並轡而行,說道:“大哥,你一定要走?”

這青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本應在豫州的常鈺青,聞言答道:“這麥穗分明是要引著你與周將軍往北走,其中必有玄虛,我想了想,許是南方要生變故。我得先去豫州,見過陳起之後再南下泰興。”

崔衍一聽到陳起的名字便有些不忿,“大哥,那陳起分明是故意打壓你,才會在這個時候讓你賦閑,你何必再回豫州!”

常鈺青輕輕地勾了勾唇角,笑道:“國事是國事,私怨是私怨,不可混為一談,再說這次本就是我的不是。”

這次阿麥從豫州逃脫,正是假借了他的身份,事後陳起雖未深究,可卻把他請了去,十分少見地坦言道:“麥穗和我是幼年舊識,我原想著你若能叫她做回女子阿麥,這也算是一樁美事,我情願把她當作親妹子一般看待,可她卻從你那裏逃脫了,她便不再是阿麥,而是江北軍元帥麥穗,我盼你能記住這點。”

常鈺青當時詫異地看了陳起片刻,卻是輕笑著問陳起道:“她說她父母養了你八年,那個時候,你可也是把她當作親妹子一般地看待?”

陳起聽了臉色立時變得十分難看,好半天才平複下心境,淡淡地說道:“常鈺青,人沒到那個境地的時候,看著別人的選擇總是會覺得不屑。對於我和她之間的糾葛,我不想與你多說,我隻等著,看你到了要在家國與她之間抉擇的時候,你可會比我做得好。”

常鈺青嘴角微挑,輕輕地笑了,答道:“你不用等著看,我現在便可告訴你我的選擇,在她之前我會選家國,在她之後我的選擇還會是家國。可是,我可以當著她的麵,問心無愧地告訴她我的選擇,你呢?陳起,你能嗎?”

陳起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看著常鈺青說不出話來。常鈺青看著陳起譏誚地笑了笑,轉身離去。沒過兩日,他便向軍中告了病假,單槍匹馬出了豫州向東而來,待到肅陽便聽到了周誌忍帶軍攻打青州的消息,想了想幹脆私下裏來尋了崔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