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識二人的那一年他剛滿十三。
一日,恰是年關過後,他正在府裏後花園的一處假山上想心事,想著想著,居然在太陽下麵睡著了。讓他醒來的是兩耳吵吵不止的說話聲。更有幾多悅耳的聲音傳來,讓他是心下多有忐忑。聽著不遠處的亭子上人聲不斷,就想起身來看。
身子還沒有站直,就聽見有人喊了聲:“誰在那?鬼鬼祟祟的?”
他本性疏懶,孤傲,見有人在自己家後花園問自己,不由可笑。本來這地方一般沒人來,他就把假山這一帶當作自己的地盤,看有人來打擾,不由心中不喜了幾分。在他看來人找他來就是和他找別扭。因此他看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在亭中嬉鬧。那一身紅綠的衣服看起來精致,穿在兩個小姑娘身上,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當即怒視過去,反問:“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出現在我家?知不知道擾人清夢是不道德的?”
那鄭晴玉,本是小孩子脾氣,一看有人看著自己,眼裏冷冷的,嚇了一跳,旋即給自己壯膽,說:“你是什麼人?這府中那個公子象你一樣,身邊沒人照看,也不害羞。大言不慚……”
石泯在旁截住,接到:“我和這位妹妹過來陪母親過來走訪走訪,不想到了此處歇息,吵了公子,請多擔待。”說著遙遙一拂。然後接著說:“可是雲言雲二公子?”
旁邊鄭晴玉聽到口無遮攔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小賊。”
自被人誣陷後,他最不喜被人稱小賊,當即大怒,就要上前尋事。
卻是那石泯說道:“這位是紫玉郡主,自由與我常來常往,說話多有不到。還望公子海涵。我們姐妹二人在這園中迷路,不知能否麻煩公子指點一二。”
雲言狠狠的瞪了一眼鄭晴玉,說:“無妨。”
一路上兩人都成鬥雞眼,小口角不斷,旁邊的石泯倒是作和事佬,於是,幾人逛了兩圈也就熟悉了。有了機會,便相往來。轉眼就是幾年時光過去,這三人關係逐漸複雜,唯有鄭晴玉,依舊一副孩子脾氣,讓雲言每次想起卻是無可奈何。一直到了他出京前,幾人來往不斷,為此,雲言受的苦楚也不在少數。
自打他出京後,世事多變,難以預料,有的東西,便被遮掩了起來,想要再去尋覓,卻握住的隻是往昔……
村寨中多是七月裏最茂盛,又長有寬的髯須草厚厚地蓋了頂子的屋子。雖然頗為簡陋,但也可擋得一天風雨。一路上小青石的路倒是有那麼一兩段。可見這村寨倒也有幾家稍微富庶的人家。
這個寨子是圓形的,中央是村子的廣場,有什麼祭祀,節日歡宴都是在這中心廣場上舉行的。農忙時節也是用來晾曬糧食的好去處。
兩人騎著馬進村,驚動了好幾家人。月亮照著二人,到了老丈家門口,翻身下馬。早有屋裏等候的老丈的兩個兒子牽過馬匹,便拉著老丈,讓雲言帶著往屋裏走去。
裏屋有幾位婦人正照顧著姑娘。看來是剛換過藥的樣子。有人一手拿著藥碗,一手拿著小勺子,正要給石泯喂藥。
他挑開門簾,闖將進去。就見石泯躺在床上,麵上風塵之色未退盡,還是有幾分留在容顏上,星眸閃閃,幾欲流淚。想是疼痛難忍,卻又強大精神等著他。看他進來,更是淚如泉湧,卻是口張了幾張,便噎在喉嚨,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老丈一看這陣勢,便問:“可曾請到郎中?”
旁邊年歲約在六旬左右的老婦人說;“請過了,大夫說,這位姑娘乃是,急火攻心,旅途勞頓,恐怕得好好將養一陣了。剛擦完草藥膏,正要喂藥呢。大夫安在村東的那間房子裏了。估計剛剛歇下。”
雲言隻是看著那有幾多瘦削的臉龐,心頭象被什麼給堵上了。緊走兩步,上前按住想要起身的石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