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神聖的守望,以森林的名義(6)(3 / 3)

傳粉到雌、雄性細胞融合的過程,是一個決不匆忙卻又為時短促的過程。你看蜜蜂聚精會神地采完花蜜旋又飛去便知道了,你想兒時見過的風搖楊樹楊花紛紛不知所往就可見一斑了,一切都是從容、有序,是偶然的必然,也是必然的偶然。傳粉之後的植物“懷胎”,棉花與大多數植物需一晝夜,這個時間主要是精子在花粉管中遊走的時間;橡膠草隻需15~45分鍾;最有趣的是秋水仙,它的花粉管要經過半年生長才姍姍進入胚囊,使這一神秘的過程因為漫長而更顯得神秘。

你看見花落有時會傷感,尤其是碰巧在一場風雨之後,人們慨歎“無可奈何花落去”。不過,對於植物世界來說,花開花落是一種給定的生命程序,既非大喜亦非大悲。

當傳粉受精的過程結束,花萼、花瓣、雄蕊等部分便也大功告成,然後是枯萎脫落。你看植物中的每一株樹、每一根草,與人相比,它們成功地活著、長壽、平安、生生不息的一個秘密是:不積聚財富,絕無名利之累,一切聽其自然,沒有生命以外的任何包袱。枯萎也是愉快的,脫落也是瀟灑的。而在雌蕊基部的子房裏,植物的下一代那可愛的“胎兒”也正在一天天發育長大,子房壁的細胞不斷分裂和增大體積,形成了果皮部分,而包在子房壁裏的胚珠便發育成種子,所有的果實都是果皮及種子的共同體。

種子的形狀、色彩以及溝、穴、條紋,都會使人想起花粉、花朵。神奇與美麗的形態或有不同,但,你總能發現傳神處的根脈相承。

植物中最大的種子是非洲塞舌爾群島上的複椰子樹種子了,直徑有數十厘米,重達十幾千克。人們用芝麻及薺菜子形容種子之小,但較之於蘭花的種子,芝麻和薺菜子便是龐然大物了——1克重的芝麻有200~500粒,而同樣重量的蘭花子則有200萬粒之多!

花之路,就一個季節而言,已接近尾聲了。

這個尾聲往往都在夏天和秋天,這是人們吃各種新鮮水果以及收獲水稻、玉米、高粱的季節。人啊,你不要忘記,你所吃的糧食、水果這一大部分是植物——綠色世界傳宗接代的器官——你要讚美並且感恩。

還有更多的果實與種子,又將踏上傳播的跋涉之路。

親愛的朋友,你還記得田埂路邊的蒲公英嗎?風,把一個個小小的“降落傘”吹走了,落在哪裏就在哪裏生根。蒲公英陪伴我們的童稚年代,在記憶中往往是最清晰的而且帶著風與泥土的溫馨。

我在南海邊上還看見過漂流在水中的椰子,水便是椰子的傳播者。椰子的構造是那樣奇特,它的果皮是一層厚厚的粗糙的纖維狀組織,裏麵充滿空氣,當椰子成熟掉在海裏,它會悠然地漂在水麵上,任海浪把它衝到一處岸邊,生根發芽。

小鳥、鬆鼠、螞蟻,都是種子的搬運者、傳播者。

鳳仙花的果實成熟後,隻要外力稍有觸及便把種子彈射出去。依靠植物自身能力傳播後代的,還有各種豆科類植物。我在歐洲南部曾見到過一種奇妙的噴瓜,當果實成熟,包在果皮裏麵的組織就會生出黏稠的液體,膨脹並且產生壓力,有一點外力,噴瓜即會炸開。有趣的是它們的果柄一律向上傾斜,與地麵構成40度至60度夾角,這一角度正是大炮取得最遠射程的最佳角度。

有人戲言,如果沒有歐洲的噴瓜,歐洲的大炮就打不了太遠。還有人說,歐洲最早的炮兵,都是種噴瓜的好手。

當然,我們這個地球上的最偉大的播種者,是農人。

總而言之,在開花、傳粉、受孕、結實之後,種子們——各種各樣的種子們——懷著對根的向往走了,走到它們可以生根發芽之地。

花之路啊!

讚美與感恩之路!

1996年秋天,我從四川瓦屋山的叢林間沿著那一條林中路下山,在四川盆地的底部踏訪長江防護林。那些原先裸露著紅土與黃土的山頭、丘陵——一個縣的森林覆蓋率在幾十年的破壞山林之後下降到3%上下——這是真正的荒漠化的邊緣。水土流失不僅使農民無地可種,家園淒慘,還使長江日益渾濁,長江成為第二條黃河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如今,經過五六年的植樹造林,這裏的山綠了,農民有地可種有柴可燒了。我在川西北的蒙蒙秋雨中,從一片林子走進另一片林子,在堅硬而還處在幼年的川柏下聽種樹人說:樹茬茬立地生根了,這一片土地的穩固、豐收、安樂就有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