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自然的呼喚,海洋詠歎調(16)(1 / 3)

這時候,不再歲修、不再疏浚的北運河已經斷流、幹枯,更可怕的是已經成了排泄、容留北京工業廢水和民用汙水的汙濁河!

你再讀讀近幾年的報章,西湖汙染,太湖嚴重汙染,淮河大汙染,古清江即今淮陰既是排汙之地又為汙染所害,黃河連年斷流,等等等等,你就知道北運河以上的河段其命運如何了!

德州四女寺至天津的運河河段,人稱南運河。

沒有運河沒有流水,馬駕轅驢拉套,大車從運河河床上小鈴鐺一路響著碾壓而過。南運河中直到1965年仍終年有水,之後由間斷來水變為全年斷流。

上遊攔截、引流,水就那麼多,不斷流又能如何?僅滄州地區,從1956年開始挖掘、疏浚了3萬條溝渠,3萬個橋、閘、涵、洞。運河水,是搶光的,是浪費光的,揚水站、排灌站,從上遊一路緊咬著運河,吸幹了!

從此大旱,華北一年旱過一年。

滄州便開采地下水,平地挖不出水了,到運河河床中間挖,井愈挖愈深,而滄州深層地下水含氟量極高,孩子們幾乎無一例外地氟中毒……

南運河消失了。

消失之後的南運河,在滄州,你看見了。

人啊,你再也不能把一條河的消失,僅僅看作或首先想到是帆與船的消失,比起生命之水的枯竭,那無關宏旨。水沒有了,盼水的人啊,你當知道,毀滅這運河的,除了人還有誰呢?難道是天上的鳥嗎?難道是林中的虎嗎?

請允許我再提一下北京。

這個缺水的都市,自從郭守敬引得白浮泉並穿越而過後,元大都,明清北京,其實已經很有點江南水鄉甚至水城威尼斯的味道了。郭守敬以及大運河的別的開鑿者們,使北京這一古都告別了地表缺水、沒有大河的歲月,而同世界上所有大國的都城一樣,都有一條河滋潤著,若倫敦、若開羅、若莫斯科、若巴黎。

北京的再度回到缺水的困境,並不再倚靠一條活的大河,是從北運河的幹涸、汙染、消失開始的。

不能再重複了,今天北京地下的千瘡百孔……

水啊水!

地球是多麼獨特,人類是何等幸運。

距離太陽最近的水星沒有一滴水。

科學家們為火星感慨不已,它似乎有過與地球類似的某種經曆,火星的表麵還殘留著縱橫交錯的河道,那是10億年前大洪水留下的痕跡。迄今為止,人們還不能證實火星是有水的星球。

隻有地球是個例外。

地球上如此廣闊的海洋、如此眾多的河流,是造物主的恩賜,是人類和一切生命的湧動著靈智與啟示的源泉。

地球不是一代人或幾代人的地球。

流水不是一代人或幾代人的流水。

地球不僅僅是人的地球

流水不僅僅是人的流水。

造物主或許從未想到過:20世紀行將結束的時候,人類已經汙染了所有的近海海域,所有的大江小河,水危機的警告正在一天比一天成為愈來愈多的地球人的直接威脅。

魯迅先生痛切地感歎過:“林木伐盡,水澤湮枯,將來的一滴水,將和血液等價。”半個多世紀過去了,“將來”就要到了。

我們快要喝不到水了。

我們真的無水可喝了。

水啊!水!

仍然是純淨的一條小溪的水,一處山泉的水,一杯淡淡的白開水,今天或者明天,是何等的享受!

水已經汙染,那是生命的汙染。

水即將枯竭,那是文明的枯竭。

水如果消失,那是人類的消失。

《人民日報》華東版1997年6月18日消息:時令已入梅雨季節的浙江中西部地區,出現了罕見的梅雨無雨的“汛期旱”。金華、衢州兩市旱災麵積已達20萬畝以上,旱情嚴重的大鄉稻田龜裂。到1997年6月上旬,武義縣40多個村1.1萬人飲水發生困難。

回溯黃河、長江,你看見了什麼?大西北是值得我們頂禮膜拜的,青藏高原是值得我們心向往之的。

那是中華民族的源頭之地,人稱世界第三極。

這是一種極致,高度的極致,純淨的極致,雪白的極致,創造的極致。由這樣的極致中流出了孕育華夏幾千年古文明的黃河水、長江水,並且至今仍然在滋潤我們幹渴的土地、城市與人群。

這極地的山靈之秀給了我們智慧。

這極地的危崖高壁給了我們挺拔。

這極地的大漠草甸給了我們情懷。

當我們在20世紀末不得不審視人類行為,前瞻21世紀時,當然會想起遠古年代喜馬拉雅山造山運動中,青藏高原在地球上的高貴的抬升,以及華夏大地由此開始的震驚世界的顫動——

亞洲季風形成;

中國西域的礫岩開始堆積;

祁連山從祁連古海中巋然矗立;

一層層黃土在西北戈壁大漠中被冬日的風卷起,日積月累,造就了黃土高原;從夏天的青藏高原氣候中,赤道高空空氣激流獲得動力,西行到此便止步、沉澱,促成了世界第一大漠撒哈拉沙漠的鋪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