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鳥類環誌工作者在北美拉布格多半島海岸,給一隻正在學飛的北極燕鷗套環。90天後,這隻燕鷗已經到了14500千米外的非洲東南部。另外一隻在前蘇聯北極海岸被套環的燕鷗,再一次被發現時是在澳洲,它至少已經飛了22500千米。
北極燕鷗是世界候鳥中遷徙距離最遠的一種鳥類,每年夏末離開北方的居住地,飛行16000千米前往南極洲附近海域。遷徙過程中,或者越過太平洋,或者沿著歐洲和非洲的西海岸向南飛,也有誤入歧途飛到印度洋的。但無論如何,它們都能飛回去。
金鴴被稱為馬拉鬆式遷徙的銀牌得主,它們由北極的荒原地帶,飛往阿根廷的草原。另外一種叫白尾磯鷸的鳥其實也飛得很遠,它們在秋天飛上南下之途時,先由加拿大海濱沿金鴴的海上路線飛行,但不知為什麼阿根廷草原對它們並沒有吸引力,它們會繼續南飛1600千米。巴爾德磯鷸則從北極起程,經過高原和安第斯山脈,飛至南美。這兩種磯鷸的遷徙路線是始終各具特色的。前者似乎喜歡大海的碧波萬頃,而後者更愛從大陸的山峰間穿過,彼此在空中相隔3200千米,不過它們卻會在巴塔戈尼亞的海岸會合,有足夠的時間敘舊,然後再分途飛回。
白鸛在歐洲度過明媚的夏天後,便要飛到南非避寒。白鸛的精明之處是它善於滑翔,乘著上升氣流前進,但它們又謹慎地避開完全在海上的飛行,狂濤席卷似乎不太適合白鸛的性格。但倘若是能見到與海洋毗鄰的陸地,它們也會優雅地在海陸邊緣的上空滑翔而去。怎樣渡過地中海始終是它們的難題,便選擇東路,經過小亞細亞,再南下到非洲。另外一些白鸛,則經由直布羅陀海峽前進。
鳥類遷徙的“飛行路線”或“飛行途徑”認定的各項細節中,人類能觀測到的也許隻是九牛一毛,不過這區區“一毛”就足以讓人感慨係之了。曾經有學者用對準月亮的天文望遠鏡及雷達來觀察鳥類的夜間遷徙,有證據說明多數夜間遷徙的陸棲鳥是隨著廣闊的氣流前進的。這氣流運動的方向——春季北遷時隨著南來的暖流,秋季南飛時隨著由北向南的寒風——便成了鳥類的飛行方向。一個出乎意料的發現是,夜間遷徙的鳥類並非都是集結成群的,也不是沿著明確的道路飛行,在把握大方向的前提下,它們更多的是化整為零散兵遊勇式的單兵或小股行動,這是一種極有自信的行為方式。不過這種看似散漫並且令人擔心的現象一到黎明就會發生驚人的變化,破曉時,仍在飛行中的鳥隻都會降低高度,並且開始集結成群。它們不約而同地飛往某個落腳的島嶼或半島時,此種集群現象就更加明顯。真是一聲號令萬眾呼應的樣子,可惜不清楚這鳥的大群中號令者是誰。
白天遷徙的鳥類通常沿著河穀、海岸線、山脊等可見的陸地輪廓集群飛行,但寬闊的氣流移動也是候鳥們飛行路線的主要參照。候鳥們遷徙之途的各種表現充溢著神奇,不僅是它們驚人的體力、耐力,還有人們通常忽略的鳥的智力。不以智慧著稱的鳥類,總是準確無誤地知道什麼時候該離開它們冬季的家,什麼時候該飛往夏季的家,然後該在什麼時候飛返。這一切的信息是怎樣給出的?又是怎樣在鳥隻之間溝通並一致行動的?鳥類學家認為,這是一個由各種外來刺激和鳥類體內“生物鍾”構成的複雜的相互作用的結果,這種作用告訴鳥類現在是一年中的什麼季節、遷徙的日子快到了。其次是鳥隻的增加,新一代鳥類孵化後,食物需求促使它們飛往由於春天來臨而食料豐富的另一地區,凡此種種我們均可歸結為鳥類的本能所起的作用。
本能就是智慧。
本能就是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