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隻灰藍色且拖著長帶的叫長帶灰蝶。它輕盈地站在一朵菊花金黃色的花瓣上,在享受花蜜之前扇動了兩下翅膀。
連珠異蝶要小一些,黑眼睛便顯得更大了,在杜鵑花叢中它會不會迷失?
寬帶青鳳蝶展開著兩對黑底青花的大翅膀時,展現的是一種美到可怕的對稱,而且飛翔迅速,它飛翔時那對稱的黑底青花也飛翔著。
蛺蝶、斑蝶、眼蝶、絹蝶……
不要說親目所睹了,你就是想起北美洲的斑蝶也是驚心動魄的。
斑蝶一生隻能做一次遷徙。
墨西哥城附近馬德雷山中高地海拔2743米,氣溫很低但是相當穩定,適宜斑蝶過冬。斑蝶從北美洲的中部和東部各地飛臨,把高達20米的樅樹覆蓋了,或者說樅樹們在嚴寒來臨之前披著一身斑斕絢麗的服裝了。不僅是樅樹上就連林中地麵上也都是斑蝶,別的常青樹也都成了斑蝶樹,它們將在半休眠狀態中守候春天。
北美斑蝶為什麼選擇這一高地作為越冬之所?
這是很難回答的一個問題,但馬德雷山的斑蝶冬日隱居處,直到1975年才被人發現,也許就是恰當的回答了。
斑蝶不希望擾亂它的冬日之夢。
從漫長的夢中醒來,樅樹上的翅膀開始扇動,地氣已經上升了,春天就要到了,斑蝶準備北飛了。它們中的每一隻都知道那遙遠的夏天居住的地方,但最後能飛畢全程的卻隻是雌性斑蝶,從馬德雷山中高地出發時還是雌雄相隨的,它們在途中交配,而所有完成了交配任務的雄蝶不久便全部死去,死於遷徙途中。
這是很難想象的飛翔的壯觀和美麗,千百萬隻蝴蝶的遷徙,這是誰組織的?又是怎樣協調的?而那些北美斑蝶又為什麼偏偏要在飛行途中完成交配?那麼多的雄斑蝶死了之後雌斑蝶是否感到孤獨?
不僅是北美斑蝶,現在已知的遷飛的蝴蝶有200多種,遷飛時的數量可達千百萬隻,遷徙的距離能長達400千米。
1964年,廣西天平山一條長十多米的小溪兩邊,突然飛來千百隻粉綠燕鳳蝶吮水嬉戲,頓時間小溪上均為半透明、由白粉鱗片覆蓋的前翅及黑色鱗粉覆蓋的後翅在閃動,蕩漾著綠波,又閃爍著黑白光點,真是美極了。1988年7月,甘肅省榆中縣興隆山風景區曾經3次出現黃白色蝴蝶組成的寬有百米、長為5000米的空中彩色飛行帶,緩緩飄移,聲勢浩大,其情其狀筆墨難以形容。1989年8月,河北壩上高原尚義縣有長3000米離地0.3~300米的菜粉碟在空中飛行,飛行途中不斷有降落者,猶如蝶雪,繼續遷飛的似彩雲一般,悠悠而去。台灣島上的蝴蝶集群與遷飛者在山穀中形成了各種色彩的蝴蝶穀,若是黃蝶雲集山穀翠綠,便成了黃蝶翠穀;如是紫蝶飛來,又成了紫蝶幽澗,總之是蝶雲蝶潮蝶海,蔚為奇觀。
我們的身邊都是昆蟲,在一般情況下,昆蟲們隻是不和我們爭地盤就是了。可是,倘若人類聚居的地方看不見一隻昆蟲,那是徹底地清潔衛生了,離世界末日也隻有咫尺之遙了。
20世紀確立的人類全球王國,控製了地球上所有的生態領域,但獨獨對比人類多出不知多少倍的昆蟲,仍然知之不多,並且憂心忡忡。實際上人們非常害怕這樣的突然襲擊:一些零散的蝗蟲不知為什麼成了數以十億計的蝗群,這一鋪天蓋地的蝗群在一瞬間吃光田野上的莊稼,然後又風卷殘雲一般聚集到大都市的上空,使陽光暗淡,人心惶惶,或者破壞了高壓線路以致一片黑暗,等等。其災難性的心理破壞,專家們認為不亞於一次炸彈開花的空襲、房屋倒塌的地震。
國外的一個昆蟲學家不無僥幸地說:“阻止昆蟲占領全世界的最大因素,是昆蟲之間不斷進行的內戰。”比如食肉昆蟲,它們就吃去了不少別的昆蟲,這是大自然中的相互製約以期平衡的偉大準則的勝利。否則,假設一對蒼蠅完全自由自在地充分繁殖,而它所有的後代又都能生存下來並繼續繁殖的話,一年之後這一對蒼蠅繁殖的後代及後代的後代的後代……如密密麻麻地排列,就是一個直徑為15400萬千米的圓球。這一直徑長度是什麼概念呢?天哪!它比地球和太陽之間的距離還要長!
人不可能滅絕蒼蠅。
隻有別的昆蟲才能大量地捕殺蒼蠅。
我們其實都曾有過這樣的經驗:穿過一片森林或在田野上散步時,那些盤旋打轉的會飛的昆蟲,那些蟄伏著突然跳將出來的昆蟲,那些永遠忙忙碌碌的螞蟻們,它們在幹什麼?它們不是在表演各自身懷的絕技,而隻是以自己的一技之長為生死存亡而搏鬥。陽光下疾飛猛進的蜻蜓肯定是在進行戰鬥,它把捕獲的小蟲裝進用足造成的袋子裏,它不會馬上享用,袋子裏的食物還太少。草蜻蜓的幼蟲是貪吃的小肥蟲,它在草莖花葉上的來回巡遊是要把蚜蟲的汁液吸幹。七星瓢蟲也專愛捕食蚜蟲,如果一次吃飽,那不是三五十隻蚜蟲的問題,小瓢蟲胃口出奇的好。螳螂似乎有點計謀,它不慌不忙穩如泰山地等候在竹籬笆的牽牛花下,當一隻小蟲經過,它便伸出長長的前腿把獵物抓住,然後像可以折合的瑞士軍刀一樣把它夾在懷裏……昆蟲的各種口器就是昆蟲的生存搏殺之道,如蚊子的刺和吸,蚱蜢的咬與嚼,蝴蝶有吸管,蜜蜂則既嚼又舐,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