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七(大結局)攜手歸去(1 / 3)

“鶯鶯,我從來不知道,你為我受了這麼多的苦……”嚴嵩悲痛萬分,幾難自釋,半晌才顫顫問道:“我們的兒子,他還好嗎?”

袁瑛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擱下酒杯後,她的眼中已滿是淚水,悲痛之情形諸言表,“那個被你們父子送進監牢,受盡折磨的人,就是我們的兒子。今天如果不是為了莫離,我也不會來見你”。

“沈莫離?”嚴嵩驟聞這一震驚人心的隱秘之後,僵住了身子,他心如刀絞,近乎窒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莫離,莫道別離”,袁瑛掩麵哀然哭泣,“若非迫不得已,誰願輕言分離。”

不知過了多久,嚴嵩才流著淚,黯然道:“我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正直的人。可是我滿懷抱負,卻一直得不到重用,四十多歲了,還隻是個七品芝麻官。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後,我也曾直言進諫,卻引來皇帝的不滿。伴君如伴虎,我不得不向現實妥協,拋棄了清高和尊嚴,開始逢迎皇帝,打擊異己……”他的語聲是如此沉痛,顯見他心頭的沉痛,更非言語所能描述。

袁瑛幽幽一歎,垂首道:“造化弄人,你有你的苦處,我也無法責怪。離兒和清秋成親的那天,我想要阻止兄妹亂倫的悲劇發生,但我不能確定,那是不是真正的清秋。所以我易容成喜娘陳嫂的模樣混進嚴府,故意扯脫了清秋的衣服,發現她的右肩上少了出生時就有的那顆黑痣。

我當時就知道,那個清秋是假冒的,但我沒有戳穿,隻想靜觀其變。那天晚上,離兒就是到這竹屋與公主相會,我親眼見到他在婚禮上傷痛欲絕,借酒澆愁,醉得一塌糊塗。這兩個孩子都太癡情了,做父母的,怎能不盡力成全。”她轉目瞧了嚴嵩一眼,沉重地歎息一聲,“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救離兒,也隻有你才有能力救他了。公主懷著嚴家的骨肉,如若能讓他們夫妻團聚,也算是天地間的一大造化”。

嚴嵩悲戚的目光中,已泛起無比堅毅的神色,“放心吧,我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保全兒子的”。

“有你這句話,我死也瞑目了”,袁瑛展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她的身子軟軟癱了下去。

“鶯鶯——”嚴嵩疾步上前,穩住了她下滑的身軀。有冰涼的液體滴落在嚴嵩的手背上,低頭一看,是紅得刺目的血滴,她剛才飲下的,是一杯毒酒。在這一刻,那份黯然神傷和心魂俱碎的感覺,震痛了嚴嵩的每一根神經。他能做的,隻有諧去她臉上的淚水,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冰涼的雙手。

“如果有來世,我們再續前緣”,袁瑛聲音細微、虛弱,每一個字卻是那麼肯定、清晰,“我死後,將我埋葬在天皇山斷情山莊的白梅林中,那座無名氏的墳墓旁……那是我的……好姐妹……這輩子欠她的……我下輩子做牛做馬……”

淚水沿著嚴嵩的麵頰漫流,滴落在袁瑛已不見生命跡象的臉龐,與她的冷淚彙聚在一起,一顆接一顆的落下,滲入塵土之間。四周忽然被黑暗籠罩,月亮躲進了雲層中,似乎也不忍目睹這人世間的生離死別。

刑部監牢內,沈莫離被關押在死囚牢中。那黑暗陰森的牢房,仿佛就是酆都城的鬼門關。嚴嵩站在牢房外,隔著柵欄,他看到莫離躺在草墊上,雙目緊閉,昏迷不醒。那發了黴的草墊,把一股股酸臭的黴氣送到了鼻子中。他的親生兒子,披枷帶鐐,衣衫襤褸,遍體鱗傷,臉色蠟黃。嚴嵩的心好似火燒一般的疼,他從來沒有留意到,莫離的眉眼,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還有那滿腔正氣……

案件的主審官帶著諂媚的笑,討好巴結:“這小子真是個硬骨頭,任憑嚴刑拷打,也不肯招認罪行。”

“他犯了何罪?”嚴嵩拉下臉來。

主審官愣了一下,道:“不是按照閣老的吩咐,定了勾結邪教,欺君罔上,大逆不道之罪嗎?閣老放心,下官一定用些更厲害的酷刑,逼他認罪。隻要認了罪,就可判剮罪重刑,秋後淩遲處死。”

“混帳東西!”嚴嵩掄手給了主審官一巴掌。

主審官懵了,手捂著火辣辣的臉,呆瞪著雙目。

嚴嵩厲聲道:“此案疑點頗多,從今日起,停止一切刑訊,醫治好他身上的傷。待本官稟明了皇上,再作定奪。”他說罷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