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六、莫道別離(1 / 2)

“你?”柳鳴鳳咬牙切齒,“我就不信,你有這麼大的能耐”。

嚴世蕃挨近柳鳴鳳,涎著笑,“你忘了,皇上最崇信道教,敬鬼神,隻要我讓陶仲文在他麵前算上一卦,說不宜處死沈莫離,皇上肯定會相信”。

柳鳴鳳臉上那種尖銳與抗拒的神情有所緩和,嚴世蕃很適時地摟住了她,已經垂涎三尺了,“小心肝,這麼久不準我進你的房門了,讓我日思夜想啊。隻要你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就可以保住沈莫離的性命”,他整個人撲壓到了柳鳴鳳的身上,貪婪地親吻她,一邊動手撕扯她的衣物。

柳鳴鳳嫌惡地躲避著他的碰觸,卻無法逃脫三番五次被他淩辱的命運,她全身繃緊得像一把拉滿了的弓,不動、不喊,任由他發泄。疼痛、厭惡,以及那種深刻的屈辱感一直切入她靈魂深處去,她厭惡自己,輕蔑自己,恨自己,覺得自己肮髒而汙穢,恨不能立刻死去。可是,她不能死。

“莫離”,她喉中嗚咽,心中悲鳴,她怎配再想著他,她的尊嚴、驕傲、冰清玉潔,在那個被嚴世蕃強暴的夜晚就已被摧毀殆盡。可是,她還要繼續苟活在這個世上,為了莫離,她隻能活下去。

事後嚴世蕃去找他爹商量,要請陶仲文出馬。

“不行”,嚴嵩斷然否決,“斬草要除根,不能給我們自己留下禍患”。

“爹,您就幫幫兒子吧,先把柳鳴鳳哄住了,她可是咱家明媒正娶的媳婦,要是尋死覓活的,傳出去被人笑話”,嚴世蕃曉以利害,“不如先讓沈莫離被判流放邊陲,然後我們找人在途中……”他作出一個殺人的手勢。

嚴嵩疾言厲色,“當初就讓你不要招惹那個柳鳴鳳,如果你肯聽我的話,就不會惹出這麼大的麻煩來”。

嚴世蕃嘻嘻訕笑,“爹,怪我一時鬼迷心竅。可兒子是真心喜歡柳鳴鳳,爹就再幫兒子一回吧”。

嚴嵩不滿蹙眉,這時敲門聲響了起來,嚴嵩打開門,門外站著嚴府的家奴。

“有事嗎?”嚴嵩看著他。

家奴瞄了書房內一眼,遲疑著,“老爺……”

嚴嵩看那家奴像是有什麼秘密,便將他帶到了無人之處。“說吧”,他滿心好奇。

家奴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有位夫人,讓奴才將這封信交給老爺,還說事關重大,不能讓別人知道了”。

“夫人?”嚴嵩滿臉狐疑,“知道她是什麼人嗎?”

家奴搖頭道:“是位滿頭白發的中年美婦,她隻說,是老爺的故交。”

“好了,你下去吧”,嚴嵩莫名一陣心跳,他快速打開信封,取出一張素箋。上麵寫了半闋詞: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哪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美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嚴嵩的手劇烈顫抖起來。再看下麵有一行小字:今夜戌時,京郊竹林小屋,為盼。當落款處“鶯鶯”二字闖入眼簾時,一股熱浪狠狠衝入了他的眼眶。

鶯鶯,那個讓他苦苦思戀了十八年的女子。十八年前,他正值壯年,溫文儒雅,風度翩翩。滿腹詩書卻懷才不遇,胸有抱負而報國無門。他曾經是個正直且有骨氣的人,弘治十八年考中進士,被選為翰林,前途一片光明。正德四年卻毅然稱病辭官回鄉,因為奸人當道,不堪與之為伍。

他蟄伏家鄉,一麵潛心讀書,一麵審時度勢,待機而動。十年過去,他不但書法文章聲譽鵲起,對治國方略和處世之道也有頗深的領悟。正德後期,在一些正直大臣的不懈努力下,大太監劉瑾等奸佞小人終於被鏟除。正德十一年,在時任內閣首輔楊廷和的盛情邀請之下,嚴嵩決定出山。然而複職後,他卻先後趕上寧王叛亂、朱厚照駕崩等一係列驚天動地的事件,依然得不到重用。

直到嘉靖三年,嚴嵩仍然隻是應天府翰林院的侍講,隻有七品官銜。沒有一個人欣賞他的才華,更別說提拔重用了。也是在那一年,他遇見了鶯鶯,那個美麗多情的女子,她傾慕於他的博學多才,永遠崇拜地注視著他。她眼中的崇拜為他即將枯萎的生命注入了活力和激情,那烈火般的凝視又燒化了他所有的顧忌。他們深深相愛了,在他們的愛情裏,沒有傳統,沒有禮教,沒有年齡的隔閡,隻有無窮無盡的愛戀,和如膠似漆的纏綿。

嚴嵩還記得,聽說鶯鶯懷了雙生子時,他喜極而泣,一心一意要將她娶回家,給她一個名分。誰知偏偏在這個時候,嚴嵩被調回京城,升任國子監祭酒。他為鶯鶯作了周到的安排,承諾待自己在京城安頓下來後,立即接她進京。由於諸事延誤,當他心急火燎的趕回應天府時,已是大半年後。鶯鶯居住的那棟宅院已不見了伊人芳蹤,她帶走了剛出生的兒子,隻留下奶娘和嗷嗷待哺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