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再試試?”
“不——我不知道。我好好想一下。”
村民們稱讚他們優美嫻熟的舞技,他們自己也覺察到了;但這對舞伴至少有一點不知道——伴隨著這種稱讚的又有什麼。
“對他們的舞跳得這樣優美感到吃驚的人,應該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一個船夫正對旁邊的人說。“那時他們就不會這樣吃驚了。”
船夫的同伴便向他打聽是怎麼回事。
“哦——實際上我並不太相信——但據說他們已是夫妻了。對,是的——差不多天沒亮就去教堂把事情辦啦。不過小心,這事別對人提一個字——如果我到處散布而又沒有那回事,一個冬天的活我都會幹不成了。”
跳舞結束後她又加入到自己那些同伴當中。她父親和貝爾斯唐的叔叔已從屋裏走出來,正在後麵抽煙。不久她發現父親站在自己身邊。
“克裏斯廷,別和尼古拉斯那小子跳得太多——我的意思隻是為了謹慎一些,人們會覺得奇怪,因為他是咱們鄰近的一個農民。如果他是個普通的青年,我也不會向你提起這事;可是他與眾不同,所以你應該小心些。”
“不錯,爸。”克裏斯廷說。
可她又意識到自己是在欺騙他,因此覺得沮喪。“畢竟說來,”她心想,“他是埃森弗德的一個青年男子,英俊,能幹,是正下的化身;而我是鄰近教區的一個青年女子,經常與他有交往。依照自然法則,難道我嫁給他不是世上最正常的事嗎,難道那個認為這種結合是錯誤的習俗不是荒唐可笑嗎?”
可以斷定,克裏斯廷之所以極力進行心胸開闊的爭辯,正好證明了她缺乏強烈的感情,因為這種感情在初期本身就很豐富充實,既不需要爭辯又不需要任何論證去維護它。
她與父親在黑暗中一起坐車回家時,沉思默想起來。她想到尼古拉斯在草地上跳得那麼累之後還不得不走很遠的路回去。埃弗拉德先生打著盹兒,這時醒來,突然說道:“確實,我有事要對你提一下——真的,克裏斯!你大概知道是什麼吧?”
她表示不明白,不知道是否父親發現了她的什麼秘密。
“唔,根據他的話你是明白的。不過讓我告訴你。也許你注意到那個青年吉姆·貝爾斯唐把我帶到草地下麵去了吧?——不管你是否注意到,我們一起走了好一陣子。他告訴我他想向你求愛。我自然說得看你自己,他回答說你非常願意,你給了他特別的鼓勵——專門讓他作你的舞伴表示你喜歡他——嗯?“那樣的話,”我說,“那就去贏得她吧——和她把事情談好——我沒有任何意見。”那個可憐的小子太感激了,總之我們就把事情說到那裏。他明天來求婚。”
她看出詹姆斯·貝爾斯唐把她的鼓勵當作是什麼了,為此感到驚慌。“他完全誤解了我。”她說。“我根本沒想到這樣的事。”
“什麼,你不想嫁給他?”
“說真的,我不能!”
“克裏斯,”埃弗拉德先生強調地說,“我是最希望你能嫁給那個小夥子的。他是個非常聰明的人,生活條件也相當不錯。他已走遍了溫帶地區,不過他說一旦結婚後他就不再到處旅行,而是一直呆在家裏。你嫁給他再安全不過了。”
“不錯。”她回答。“他是一個相當合意的伴侶,我的生活條件也會很好的,也許與他在一起極為安全。”
“那就別三心二意啦,一心嫁給他吧。”
她是憑著自己的良心和理解說這番話的,而不是為了讓父親高興。作為一個善於思考的女人,她認為這會是一個明智的婚姻。在大事上尼古拉斯與她性格最接近,但在小事上貝爾斯唐似乎與她要親近得多,而生活是由小事構成的。
在尼古拉斯·朗看來天空一片黑暗,盡管她看見他與那個奶場工人的女兒跳舞時對他顯示過半小時的熱情。許多偉大的激情、運動和信念——個人的和國家的——在它們衰退時都會暫時突然煥發光彩,這種光彩與最初的不相上下;之後它們便迅速熄滅。也許那個舞使克裏斯廷對他的愛最後閃耀了一下。它好象因其直接的用意,而耗盡了她以後所有的熱情,因此留下來的便隻有冷漠了。
尼古拉斯對於結婚證的事當然是做了一件大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