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這一刻,天邊的星辰皆已黯淡無光,月色寂寥淒清,照在她的身上,竟多出了一分絕塵之色。
她望著我,隻是死死的抓著劍鋒,隻要我隨便一抽手就可以把她的十指切斷,讓長劍得以自由,然而,我卻頓在那兒,看著她慢慢閉上的雙眼,那一刻,一滴晶瑩滑落在我的手背上。冷的。
“去江南楚家,找楚明霜,藏寶圖在他的手中。”她望著我,視線有些渙散,“離開的時候從暗門走,不要讓門人看見。記得,寶藏上有……嗬嗬,我居然忘了,你是百毒不侵之體……快走吧,走得越遠越好,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她終於放開手,努力的為我讓開路,自己則是靠著木門慢慢下滑。
我隻是漠然的望著她,漠然的聽她說出一番在此情況下最不可能的話,漠然的看著她頹然倒地,漠然的看著從她胸腔內流出的血,染紅了地麵。
我依舊不出聲,不動容,眼睛也不肯眨一下。
我看著她,一直一直。方才的一劍穿心而過,她居然偏偏不死,隻是,這樣重的傷勢,流了這麼多的血,就算沒傷肺腑,也活不了了。
我冰冷的看著那垂死的身體緩緩的環住身子,倒在我的腳下,冷漠的飄然後掠。
這一去,怕是永遠的訣別吧。
我現在,隻想找到那抹紫色,然後,忘記這三年間步步相隨的……她。
又過了很久很久,那襲紫衣再也沒有出現過。我去了江南,找到了那個叫楚明霜的男人,他看著我,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將一張褶皺的羊皮卷軸交給我。
他說,這裏麵的財富足夠我建立一個媲美皇宮的地方。
他說,不要再去見她。
他說,她沒了武功,又受了重傷,恐怕活不過幾日了。
他說,他後悔了三年前和她打的賭。
他說,他應該輸的,那樣,她就不會遇見你。
他說,她真的是喜歡你。
……
我得到了很多,失去的更多。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將那驚世的財富送給我,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可否還安好。
後來的日日夜夜,我不斷思索著曾今的過往,直到很久很久之後我才恍然,這個世界上,已經再沒有那個在深夜冒著深重的露氣為我蓋被子的人,也沒有那樣一個人,在雨幕中為我撐傘,為我……
賀瀟逸找到了我,滿目血紅的揪著我的衣領,瘋子一樣歇斯底裏的大叫。我推開他,冷笑。“我本就為了寶藏而來,你現在用感情和我衡量,嗤,不覺得太好笑些了麼。”
“你混蛋!”他拔劍,劍尖直指我的眉睫,傾城的臉上是痛楚到極致的瘋狂,“你怎麼能傷她?你怎麼敢傷她!”
我冷冷的望著他,不語。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你,你居然下這麼狠的手!”他丟開劍,再度揪住我的衣領,一拳打在我的側臉上。火辣辣的疼。血絲從嘴角滲了出來。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畜生!三年前若不是她在破廟救了你,你以為你還有命活到現在麼?!”又是一拳,我怔住了,惶然的抬頭看向他幾近扭曲的俊臉,刻骨的傷痛從他的眸中溢了出來,“這三年間,她有哪點對不起你嗎?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若不是她割脈用血為你解毒續命,你早就橫死街頭!”
“你說,什麼?”我不可置信的問他,言語中是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