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傷了。
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江湖,卻沒有一人死在我的手上。
好痛,真的好痛,毒箭射中了我的肺腑,我確是超出以往的清醒。一個紫色的人影歎息著走進,溫柔的為我包紮傷口,塗抹上藥。
是她嗎?是她嗎?!
救我的那人是她嗎?那一刻,那個始終徘徊在記憶中的女人淡去,她的寵,她的愛,我不需要!我隻要……她。
我還記得,多年前的她救我於破廟。我還記得,那是的她如何風華絕代,如何讓人顛倒榮華,心醉神迷。
那麼些年,她終於又出現了。我似乎聽見那怦怦的心跳聲,久違的悸動。
她附耳在我的發隙間,溫柔的吞吐著讓人迷醉的香氣,然後,唇角輕輕的動,“你為什麼總是那麼執著呢?非要讓她將你逼得整個江湖都容不下你,你才會乖乖的回到她的身邊,做一隻乞憐的寵物嗎?”
那一刻,陡然清醒。心暖了半截,又涼了半截。
她繼續說,“回去吧,在她沒有厭倦你之前,回到她的身邊,乞求她的原諒。”
心涼了半截,又涼了半截。
衣帶蹁躚,她轉身離去。我,一夜無眠。冰涼的眼淚順著眼眶滑到嘴中,苦的讓人揪心。
真的是你麼?你寵我,愛我,護我,疼我,隻是一個假象?還是,我隻是你手中一個玩弄的寵物?
我回到了不歸林。就像那夜她說的那樣,在我離死亡隻有一線距離的時候,她救下了我。滿身風塵,狼狽不堪,而這一切的一切,在我眼中,就像一個可笑的圈套。
我跳了下去,以自己為餌,將她誘入另一個圈套。
那夜,她摟我入眠,毫無防備的進入夢境,我執起她送我的刀,狠狠的刺進了她的胸膛。
她睜開眼睛,沒有一絲睡意的凝視著我,冷灰色的眼中是我看不懂的情愫,然後,她帶著滿身的鮮血和那一把染血的刀,慘笑著離開,聲音悲愴到絕望。在出門的那一瞬間,她回過頭,眸中沒有的冷意依然入骨,她喃喃的恍若自言自語一般,那樣空洞的眸色,似乎在看我,但是又不像,似乎,像是在透過我的軀體看向另一個人,然後,她說,“對不起,我說要相信你,原來我並不真的信你。我愛的人,就像他說的一樣,永遠都隻有自己……”
她冰涼的指尖終於搭在了劍尖之上……
“其實,你不必如此麻煩,如此煞費苦心。想要寶藏,其實你隻要對我說就可以。想要殺我,其實你隻需要……”
她沒有再說話,低下頭去看著劍尖,抬手想要去觸摸劍尖,這時間有多短,仿佛彈指間便已過去;這時間有多長,仿佛潛在時光流轉到了盡頭,這一切仍不曾結束。
這一瞬間,她轉過了多少念頭,生出了多少明悟,我不知道。我隻是看到她漂亮修長的手指與劍尖相觸的那一刻,劍鋒向後急收,迅速撤離。
我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她的內腑與劍鋒的摩擦,劍收回時,胸前便是一個血洞,在那看不見的血洞內,是否整個胸膛,整個肺腑都已被一劍生生的割裂開了呢。
這時,我才發覺,這柄劍,真的好長,足以洞穿一個人最薄弱的心腑。
劍迅速回收,而她則立刻抬手,伸手一抓。
她已傷重,這樣拙劣的一抓,憑我的本事,竟是沒能躲過去。
剛剛染盡她心頭血的劍鋒來不及收回,就被她的雙手抓住了。劍鋒迅速割破我的手心,指上的血和著她心頭的血融在一起,仿佛永無停止的滴落在我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