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由頭轉嫁到了沐王身上。秦子敬沒有拒絕的理由。

果然秦子敬隻看了她一眼,終於徑自轉身離開。

“這個姓秦的,怪裏怪氣的,以我多年的經驗他絕對沒安好心。咱們小心著點。”魯冰花道。

南燭道:“二哥說,既然最壞的事情都發生了,那接下來就隻剩下好事了。”

過去的都過去了,不再想得到便不會畏懼失去。

魯冰花應道:“我娘也這麼說過。”

“當她第十三次嫁人的時候。”

“喂……”南燭想笑又覺得哪裏不對勁。這小子算安慰人還是打擊人?

廚帳已經搭起,臨時駐地的營帳不求舒適,隻擋風雨。四個大皮囊以及獨輪車都已經被營建兵大哥們好心地幫忙推了進來。他們對南燭有幾分佩服,這個順手之勞很願意幫。魯冰花嘴甜,見人願意幫忙,自然不會讓好心人吃虧。好話加銀子哄得幾位營建大哥滿心歡喜,一高興,索性仗著人多力氣大幫魯冰花粗粗地歸置了下東西,撿了幾塊石頭搭了兩個灶台。魯冰花自然是喜不自勝。現在看這廚帳,大部分地方放著廚房裏的物事。兩口灶已經生了起來,一口熬著粗糧粥,一口燒著熱水。靠裏角落裏兩床硬邦邦的薄被褥往泥土上一放就權作床。南燭臉色慘白地趴在“床”上休息。

這“床”堅硬得跟地板沒有太大區別。而且不知道多少人用過,有一種頭油跟汗漬的熏味。放在以前,南燭絕對不會碰這樣的被褥。可現在她壓根不可能再去挑剔。

“別熬著了,脫了衣裳睡吧。”魯冰花道,“熬粥什麼的事我還是做得來的。”

“那個,我不想脫。魯兄,我睡覺時別讓人打擾我。更別要人脫我衣裳。”南燭咬唇道。

“哎呦喂,害臊不成?嗬嗬嗬,開玩笑的,我明白,怕碰傷口對吧。”魯冰花道,拍拍胸脯道,“放心兄弟,你的屁股包在我身上。”

南燭苦笑。

南燭快要睡著的時候,聽見魯冰花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道:“好兄弟,委屈你了,要在以前,我一定要你睡隨波軟玉床,找八個最紅的牌兒來伺候你。”

南燭哭笑不得,迷迷糊糊地回道:“我從來不求那些。”

“哎呦喂,我沒見過世麵的兄弟啊,極樂溫柔鄉都不想要那你想要啥?”魯冰花問。

南燭艱難地拉過一個包裹權當枕頭枕著,然後道:“想要好好睡覺。”

她拉的是魯冰花的包裹,包裹裏的小銅鏡伸出一個鏡把兒來硬邦邦地嗝著她的臉蛋,可她竟然毫無察覺地睡著了。

魯冰花想給她換袋麵粉枕著,誰知她抓得還挺緊。“二哥,別鬧。”南燭道。魯冰花隻好聳聳肩作罷。

那天一整天,南燭都在營帳裏呼呼大睡。魯冰花寸步不離地守在廚帳裏。期間,有個紅黑披風的人送來一隻烤兔子。“沐王特意賞你們兩人吃的。”魯冰花點頭哈腰地接了。紅黑披風的人一走,魯冰花就將金黃的烤兔子扔了出去。“哼,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這一套我比你會!誰稀罕!假兮兮、翻臉王,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除了我——想收買人心,我呸!!”

這一切,南燭渾然不知。

在她的夢中,二哥在教她彈琴。

“二哥,為什麼你身上有香味,我身上沒有,大哥身上也沒有呢?還有,爹爹大哥都五音不全,憑什麼你琴彈得這麼好?哥,我總覺得這些琴弦在跟我過不去!我可以不學了嗎?”

“要是以後你的夫君喜歡看你彈琴怎麼辦?”琴音停住,二哥微微抬頭,眸子裏笑意盈盈。

“……,有道理,子敬哥哥念書那麼好,琴律應該也懂的。萬一他喜歡呢?好吧,我學。唉喲疼!”

“笨死你算了。”淡淡的聲音,淺淺的笑,似乎隔著萬水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