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從挎包裏掏出一個裝著白色粉末的塑料袋,笑嘻嘻地朝徐儂搖晃著。
“隊長。你看——”另一個便衣也坐不住了,拉開車門就想衝過去。
“坐著!”徐儂點了根白沙煙,瞟了眼街對麵兒大搖大擺的渡牛,“丫跟咱們玩‘逗你玩’呢,甭理他!”。
“可是——”便衣還有點兒不服氣。
“可是什麼?你不想明天晨報頭版頭條寫著‘昨深夜緝毒警抓獲一攜帶麵粉逛街的可疑男子’吧?”徐儂的話音未落,渡牛已經收起了那包白色粉末,用手指了指徐儂這邊,又指了指自己的褲襠。
“你他媽找死!”徐儂忽然瞪圓了眼睛,一腳踹開車門,跳下車直奔渡牛撲去。與此同時,渡牛咧了咧嘴,調過頭撒丫子朝另一邊兒的街口就跑。徐儂正想穿過馬路,忽然有一大群烈焰黨徒騎著摩托車呼嘯而過,差一點兒就把徐儂馬踏如泥。臨了兒,有一個臉蛋子上畫了國旗的烈焰黨徒,還在同徐儂擦身而過的時候,優雅地朝徐儂豎起了中指。
每當夜幕籠罩H城,就會有一群嬉皮士打扮的摩托車手,騎著顏色各異的重型機車,在霓虹閃爍的街頭,**般的列隊奔馳。這些人模仿著美國電影裏狂野西部的公路飛車黨,隻不過,他們的機車大多都是國產或者日產的便宜貨。隻有少數的一些人,騎的是昂貴的哈雷或者奧古斯塔。當他們跨著哈雷VRSC、雅馬哈二五零、野狼一二五以及那個什麼風馳電掣,大X摩托就好像純種馬帶著騾子、毛驢以及奶牛一樣,一起招搖過市,引爆眼球時。H城的廣大人民群眾深深為這種少聞難見的大無畏行為藝術所感動,一致讚同將其與春節期間火車站民工流、周日上午九點半城市主幹道清一色公交車堵車一起並列為H城三大神奇景觀。
飛車黨的首領叫老槍,曾經是個職業摩托車手,隻是命運多舛,每次比賽不是爆胎爆缸,就是被人追尾,整個職業生涯幾乎沒有一場完賽。無奈,老槍隻好在三十三歲之前選擇了退役,又在四十三歲之前攢夠錢買了哈雷,五十三歲之前拉起了飆車隊伍,並使飛車黨成功躋身H城三大神奇景觀。然而六十三歲之前,他晚節不保,飯碗讓一個名叫烈火的二道販子給搶了去。
烈火在H城也算得上是個傳奇式的人物:同黑三兒一樣的混混兒出身,小學沒上完,就跟著騙吃騙喝的流浪藝人學山東快書去了。後來快書沒學成,就靠著練攤兒攢了點兒錢,之後學人家貸款弄了一家摩托配件商店,繼而是汽摩配件,修理,走私。一直到現在,又玩起了托拉斯,差不多壟斷了整個H城的汽摩修理及配件生意。
烈火發財之後做的頭一件事兒,就是給自己買了輛哈雷VRSC。然後,在某一天的晚上,他套上皮衣皮褲,裹上星條旗圖案的頭巾,跨著哈雷在H城街頭吼了一圈兒《武鬆打虎》。帶走了原本圍繞在H城飆車第一人,現在已經年邁的老槍身邊的飛車黨徒們,扯起了烈焰黨的大旗。同時,他也帶走了這些人原本自由純淨的飆車靈魂,點燃了焚毀一切的邪惡之火。
這件事情一直被視為是很平常的飛車黨首領之間的新老交替,直到烈焰黨把打家劫舍這個標準之下的壞事兒,差不多都溫習了一遍之後,才慢慢有人拿老飛車黨同新烈焰黨比較。人民群眾的大小眼睛都是雪亮的,毫不猶豫地將烈焰黨從H城三大神奇景觀中剔除,以示對其深惡痛絕,絕不姑息。但是,烈焰黨並沒有因此而有所收斂,反而更加瘋狂地進行午夜擾民活動。人們不由開始懷念年邁的老槍,懷念曾經那個單純向往自由精神的飆車族。可惜,老槍已經真的老去了。而烈焰的光芒,已經映紅了半個H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