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凶殺政變,令耶律賢一生都心有餘悸,不僅嚴重地影響了他的健康,也令他一生留有陰影。遼國從耶律阿保機開國始,就沒有安穩過,每一次的皇位交替,都伴隨著血腥和殘殺。太祖耶律阿保機一死,他所指定的繼承人長子耶律倍的皇位就被次子耶律德光所奪,失去皇位的耶律倍流亡他鄉,死於非命。太宗耶律德光一死,耶律倍的兒子耶律阮就發動兵變,將述律太後和李胡囚禁致死。世宗耶律阮在祭祖途中被暗殺,穆宗耶律璟在行獵途中被暗殺……

坐皇位如同坐在活火山口上,誰也不知道它會什麼時候爆發,稍有不慎,做皇帝的隨時可能死於非命。皇權的控製又是一件體力活兒,它需要掌控者精力充沛,及時扼殺危險苗子,還要隨時防範各種可能的出現。

耶律賢不想自己像世宗、穆宗一樣死於非命,他想活得好好的,想實現自己的政治抱負,還想安安穩穩地將皇位傳給自己的兒子。但是耶律賢的身體狀況很差,小時候過於血腥的經曆,令他受驚,從此得了風症。據史料記載,從他病發時的驚悸抽搐狀況來看,倒很像是癲癇之症。這倒是一種比較典型的帝王病,據說亞曆山大大帝、凱撒大帝、彼得大帝都被這種病困擾終生。

所以耶律賢再竭盡心力也不能完全放心,在他風症發作的時候,他的權勢隨時可能失控。他不能相信那些親王兄弟們,他剛剛從這群狼嘴裏把他們正追著的大肥肉搶跑,現在他們又虎視眈眈地候著呢;他也不敢完全相信臣下們,他們隨時都可能被諸親王們收買。唯一可以全權托付和信任的,恐怕隻有他自己的妻子,他兒子的母親了。皇後的地位係於皇帝身上,皇後的將來係於皇太子身上。隻有皇後和皇帝休戚攸關,不可能背叛。就算中間有什麼可能性發生,皇位最終還是會回到他兒子的手中。從接掌皇位的第四年開始,在耶律賢觀察了蕭綽三年多之後,兩人的夫妻之情在增長,信任度也在增長。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裏,耶律賢逐步將皇後蕭綽帶上政治的前台,讓群臣們慢慢熟悉皇後,漸漸適應聽從皇後蕭綽發號施令。直到保定八年(976年),耶律賢傳諭史館學士——此後凡記錄皇後之言,“亦稱‘朕’暨‘予’”,並“著為定式”。

這就正式宣告天下,一旦有什麼意外發生,和他具有同等地位的皇後所發表的命令,等同於他的命令。

在蕭綽執政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大事。因為遼國自太宗耶律德光入主中原不果以後,一直內亂不斷,自顧不暇,尤其是穆宗執政以來,國力更是衰弱。而在中原,則由後周開始逐漸成一統之勢。自柴世宗、宋太祖、宋太宗開始,就不斷地對遼發動攻擊,當時的情形一直是南攻北守,遼國處於隻挨打不還手的局麵。

到遼景宗繼位,重用漢臣,興利除弊,國勢為之一振,但是同時他所麵對的對手也在日益強大。遼幹亨二年,即宋太平興國二年(979年),宋太宗親率大軍,滅了遼國在南方的最後一個屬國北漢。盡管遼景宗和蕭綽連連派出北院大王耶律奚底和南府宰相耶律沙等率大軍救援,卻也沒能夠保住北漢。一時間,朝野大驚,因為大家都知道,下一步肯定是要對遼發動攻擊了。當時情況一直是南強北弱,剛剛一統天下的宋軍氣勢正銳,完全不同於後來演義說的那樣畏戰如虎,恰恰相反,反是一直在打敗仗的遼軍比較膽怯。

果然宋太宗滅了北漢之後,緊接著就發動了對遼的攻擊,企圖收複後晉石敬瑭割讓契丹的燕雲十六州。宋大軍不還朝,直逼到遼國的南京(今北京)城下。當時正值遼景宗每年例行的夏捺缽,文武大臣都隨遼景宗行帳夏捺缽去了黑山,包括當時的南京留守韓匡嗣,隻有韓匡嗣之子韓德讓代父守城。

而在黑山,剛剛接到北漢滅亡消息的耶律賢和蕭綽又接到南京被圍的消息,不由大驚,立刻派耶律休哥、耶律斜軫率軍救援。

這一邊,韓德讓代父守衛南京城,在遼軍數次敗退的情況下,一麵派人飛報景宗,一麵調集糧草軍備,並日日夜夜親自登城堅守,安撫百姓,穩定民心軍心,為援軍到來贏得寶貴的時間。另一邊,蕭綽調兵遣將,千裏飛援。兩個舊情人心靈相通,竟然神奇地扭轉了局麵。宋軍久攻不下,反而被耶律休哥在高粱河伏擊,全線潰敗,宋太宗在王承恩的保護下搶了一匹驢車逃走,狼狽無比。

南京一役,在宋被稱為高粱河之戰,使得韓德讓自此聲譽鵲起,正式超越其父韓匡嗣,進入遼國中央最高決策層。

高粱河之戰,對遼國也是至關重要的一戰。數十年來遼國在後周、宋的攻擊之下,隻有招架之力,並無還手之功。而這一戰,則成為遼國反敗為勝,由弱轉強的關鍵轉折點,令整個遼國的軍心民心為之振奮。

但此時,遼景宗耶律賢的身體已經每況愈下,政事基本都交與蕭綽。可以說這一戰,實是由蕭綽全權指揮,也不為過。

高粱河之戰後第三年,即幹亨四年九月(982),遼景宗耶律賢巡幸雲州,獵於祥古山,崩於行宮。遺詔令:“梁王隆緒嗣位,軍國大事聽皇後命”。就這樣,遼國的統治權,正式完全交於蕭綽。

雖然在此之前,蕭綽已經執行行政事務十幾年了,但是行政權不代表所有權,蕭綽代表耶律賢發號施令人家可能聽話,但是蕭綽自己出來說話未必就這麼靈。遼國的皇權交接一向不規範,連成年的皇帝都有可能夜半丟了腦袋,更何況才不過十二歲的小皇帝耶律隆緒。當年那麼厲害的述律太後,也要站在兒子的背後發號施令。她推第一個候選皇帝耶律德光,人家可以買賬,推第二個耶律李胡時卻狼狽收場。

全盤接手朝政的蕭綽從皇後成為太後,立刻召見了景宗臨死前的顧命之臣韓德讓和耶律斜軫,忐忑不安地垂淚道:“母寡子弱,族屬雄強,邊防未靖,奈何?”

這兩位都不是外人,韓德讓是蕭綽的舊情人,耶律斜軫是蕭綽的侄女婿,既是至親又是心腹,在他們麵前垂淚很能引起他們的同仇敵愾之心,果然這兩位立馬表示忠心:“但信任臣等,何慮之有!”蕭綽還有一重加強措施,遼聖宗即位後不久,在蕭綽主持下,小皇帝耶律隆緒與耶律斜軫進行了交換弓矢鞍馬的儀式,這種儀式金庸曾經在武俠小說《射雕英雄傳》裏寫到過,蒙古人叫“結安答”,從此兩人成為患難與共的兄弟。

對於韓德讓,蕭綽是另一種做法。據史料載,耶律賢死後,蕭綽就跟韓德讓有了如下一段對話:“你我曾有婚姻之約,今願偕前盟,我兒即你兒,望輔佐之。”

韓德讓當然盡心盡力。事實上,兩人舊情未斷,韓德讓又沒有兒子,耶律隆緒從小就由他執教,在蕭綽有意無意的培養促成下,兩人建立起猶如父子般的情誼來。

韓德讓當然會盡心盡力地輔佐,這一邊護送著景宗靈柩回京,一邊扶保聖宗登基。然而此時情況的確不太妙,不但諸王蠢蠢欲動,還有二百部族各擁武力,企圖借著孤兒寡母執政無力,要回到原來契丹八部輪流坐莊的曆史中去。

內外交困,宋太宗趙匡胤聽說遼國皇帝新喪,剩下孤兒寡母,立刻覺得機會來了。趙光義是見過孤兒寡母執政的局麵的,一次是後周柴世宗去世,剩下符太後和小皇帝,全無主張,宋太祖趙匡胤乘機發動陳橋兵變,輕易地取了江山。另一次是宋太祖去世,皇後宋氏連忙派人宣召皇子趙德昭繼位,不料趙光義早已經登上金殿,宋皇後也隻得大哭一場認命。

所以對於趙光義來說,孤兒寡母當國的所有概念,就是符太後、宋皇後這一類後宮女主,柔弱而無主見,江山落到她們的手中,等於是白送給人一樣。他帶著這種觀念,發動了第二次北伐。而這種偏見,卻是致命的。

為了奪回幽雲十六州,從後周到北宋,一共有四次機會可以成功。似乎是天意的捉弄,命運的嘲諷,這四次機會,都是在南方軍占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因為一些意外的因素,而使得北伐大業,終成泡影。

第一次後周柴榮連奪三州,卻在中途染病不起。第二次是宋太祖趙匡胤奪了江山,卻采取趙普的先南後北主張,使得遼國得到了喘息的機會。等到宋太祖統一南方,欲要揮師北上之時,卻已經是重病不起了,北伐大業,終於擱置。第三次是宋太宗趙匡胤繼位,揮師北上之時,遼國已經從這兩次的機會中得到了喘息,遼景宗推行漢化,國力得到了恢複。而趙光義在南京城下受了伏擊之後,軍隊實力仍在,隻要能夠重整旗鼓,未必不能不一舉收複幽雲各州,但趙光義卻因為疑心眾將有擁立趙德昭為帝之心,匆匆結束北伐,回師整理內務去了,這又使遼國得到喘息的機會。而等到趙光義終於在幾年以後再次發動北伐之時,由於自己統率失誤,失去了最後的機會。這一次的慘敗,不但令北宋的軍事力量大受打擊,十餘年內無法恢複,而且失去了名將潘美和楊業。

潘楊案傳說了幾百年,然而真正害死楊業的罪魁禍首,不是野史傳說中的潘美,也不是正史記載中的小人王侁,而正是宋太宗趙匡胤自己。因為曹彬、潘美是趙匡胤在世時所用的大將,趙光義在出征之前,采用了監軍製度,並且規定了行軍計劃。不料曹彬所部,一路冒進,以致中了耶律休哥埋伏,使得三軍會師幽州成了泡影。而潘美所部也因此被迫撤退,不料監軍王侁貪功嫉妒,和副將劉文裕強逼北漢降將楊業再去攻打寰州。楊業遭人嫉妒是實,卻輪不到潘美。潘美是開國第二大將,功勞僅次於曹彬,北宋一統各國,有一半土地是他打下的,另一半是曹彬打下的。楊業本是降將,歸附未久,在北宋所經曆的最大戰役也不過是在雲州對遼人打了一場小小伏擊戰,兩人地位功勞天差地遠,說白了,開國元勳會嫉妒被滅國的隻打過邊境騷擾戰的降將嗎?

嫉妒楊業的另有其人,就是監軍王侁。他原是田仁朗的部下,在與西夏交戰時期,曾密奏皇帝,說主將田仁朗平日荒廢軍政。宋太宗大怒,令王侁代統軍隊,將西夏王李繼遷殺得大敗逃入遼境,深得太宗信任。此時再征遼國,便派了他為監軍。王侁在軍中資曆淺,雖然能拿著監軍身份壓人,但總是底氣不足,不敢對那些老資格怎麼樣,隻能欺負楊業這樣的降將。潘美作為主帥,當然知道王侁在擠兌楊業。隻因為王侁的背後,站的是當今皇帝。而王侁卻是以誣陷主帥而起家,他也不願意自己成為第二個田仁朗,於是悲劇就這麼發生了。楊業出戰前,他和主帥潘美做了約定,請主帥在要道陳家穀部署步兵強弩接應。潘美依約駐軍陳家穀等候,不料王侁想率軍去搶功,又怕潘美反對,便自己率軍出穀。此時卻傳來楊業戰敗的消息,王侁得知耶律斜軫大軍將到,慌忙率軍撤退。潘美率軍正追趕王侁,結果被他撤退的兵馬一衝擊,整個軍隊陣腳大亂,無法抵抗將至的遼軍,為防全軍覆沒,隻得先撤軍回代州。

楊業力戰數日,轉戰到陳家穀,沒有看到接應的人馬,卻被耶律斜軫大軍追來,隻得再率領部下力戰。楊業身受幾十處傷,左右殆盡,仍手刃敵軍數十百人,此時筋疲力盡,戰馬又受了重傷,最後為遼軍生擒。楊業的之子楊延玉,以及部將王貴、賀懷浦全都力戰而死。楊業被擒不屈,絕食三日而死。

雍熙之敗,敗在宋太宗用人之道上,疑心牽製,令將帥不能做主。曹彬性格穩重,他的軍隊卻是一路貪功冒進。潘美性格暴躁,明知楊業無辜,卻受製於監軍不能相救。兩人這一戰中的行事,都與平生性情大大相違,實是有受製於人之嫌。

宋太宗自己心中有數,咎在自己,所以他重重處分了曹彬、潘美軍中的監軍、副將,卻隻將曹彬、潘美兩人略作降級,次年就恢複原職。但潘美受此打擊,不久就病死了。

曆史將在這裏搖頭或者微笑,誰能想得到宋太宗的兩次北伐,卻隻是成就了蕭綽的英名。這兩次大戰,宋再無北伐之力,而遼國卻開始反守為攻,由弱轉強。

宋失去了四次機會,此後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由此兩國相峙,始終不能統一,也因此造成了後來金、元相相繼入侵,漢家天下就此轉變,曆史走上了另一條道路。

而此時,在遼國國內,蕭綽和韓德讓一邊大力推行漢化,削弱部族勢力,穩固皇權。一邊又抬出契丹原古的再生儀、柴冊儀等,一再舉行宗教儀式,讓百姓認為蕭太後的執政乃是神權天授。

當年契丹八部輪流為主時,每個部落長成為盟主前,都要舉行祭天儀式,以柴堆積成三層的殿和壇,再在上麵放百尺龍紋的氈子,然後在殿後設再生室。皇帝入再生室,行再生儀,八部前引後扈,皇帝再於柴殿上參拜太陽,諸王與大臣們在柴堆下參拜,然後皇帝對著太陽起誓接受皇位,諸部落長、宗親王室和南北大臣對皇帝起誓效忠。這種儀式從契丹建立部落聯盟製度起,自唐朝至此時已經將近二十世。那一日,蕭綽穿著大紅鑲金的袞服,皇後冠上的金光照得人睜不開眼。她站在高高的柴殿上,舉起雙手,全身被絢麗奪目的陽光籠罩著。她的身上,也發出太陽一般的光芒,像是從太陽中走出來的神祇。那一刻參拜的群臣相信,太後是上天派下來執掌大遼的。所有的部落長和王室宗親、文武大臣,對著太陽神,對著長生天,發下了效忠的誓言。

通過戰爭勝利、宗教儀式和****,在韓德讓的輔助策劃之下,蕭綽在遼國建立了不可動搖的地位,兩人的感情也到了十分圓滿的地步。

有人說兩個人的相處,開始時的模式會維持終生。對蕭綽來說,在她初識韓德讓的時候,她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而韓德讓已經是一個成熟而閱曆豐富的成年男子,而且文武雙全,似乎無所不知。雖然此後兩人分開,蕭綽在不斷進步,由皇後而執政而太後,但是顯見韓德讓也沒有落後,從南京之戰到後來的輔政策劃,他足智多謀,為蕭綽的執政立下了汗馬功勞。

因此在蕭綽和韓德讓的相處中,她並不僅僅將他視為臣下和情人,而是將他視為自己的丈夫。她不但愛他、也敬重他,她和韓德讓同進同出,同飲同寢,而且兩人同坐議事,同受臣下參拜,甚至接見外國使臣,也是兩人同坐,而皇帝耶律隆緒反而要坐在兩人下首。

蕭綽不但自己視韓德讓如此,也要自己的兒子和臣下們一起尊重於他。聖宗耶律隆緒和諸親王要前去向韓德讓請安,甚至要在離他府門一段距離時就得下輦步行。皇帝對韓德讓一直執對父親的禮節,韓德讓生病要親自侍候等。

縱觀整個遼朝始終,韓德讓的官職晉升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程度,從開始的南院樞密使,開府儀同三司,兼政事令,然後加司空,封楚王,為北府宰相,仍領樞密使,監修國史,賜興化功臣,加守太保,兼政事令,兼北院樞密使,拜大丞相,進為齊王,總二樞府事。在遼國,因為民族性質分為南北二府,北院樞密使由契丹人出任,南院樞密使由漢人出任。韓德讓身兼南北,則是遼國百年來唯一的一個。蕭綽猶不滿足,更是在小皇帝麵前的君臣這一名分也欲去掉。於是賜韓德讓皇族姓氏耶律,賜名隆運,封晉王,隸屬季父房,聖宗從此得稱韓德讓為親叔叔了。韓德讓像遼國曆代皇帝和攝政太後一樣,擁有自己私人的斡魯朵(宮帳)、屬城,萬人衛隊,直如遼國的太上皇。史載:“德讓無子,初以聖宗子耶律宗業為嗣;又無子,以魏王貼不(宗範)子耶魯為嗣;天祚立,以皇子敖魯斡為嗣。”因為韓德讓無子,於是規定皇室每一代都貢獻一個親王作為韓德讓的後嗣,看來是一直延續到遼末代的天祚帝時,這一製度仍在實行中。

兩人甚至舉行了實際上的婚禮儀式,早在聖宗統和六年(988年),即遼景宗去世後的第六年,蕭綽一反從前在皇宮中宴請皇親眾臣的慣例,在韓德讓的帳室中大宴群臣,並且對眾人厚加賞齎,並“命眾臣分朋雙陸32以盡歡”。後人指出,這就是蕭太後改嫁韓德讓的喜宴。

蕭太後至此,事事稱心如意,但是這個世界上,總沒有令人百分之百滿意的事,這完美中的遺憾,就來自蕭太後的兩個姐姐,嫁給了趙王喜隱的二姐和嫁給齊王罨撒葛的大姐蕭胡輦。

而這個悲劇,早在她的父親蕭思溫當年把三姐妹嫁給遼國三支親王時,就已經埋下了。雖然這樣一來,蕭思溫的政治婚姻總有一樣會押中寶,但是卻也讓三姐妹跟著各自的丈夫,相互成了政治上的死敵。

先說蕭家二姐,她嫁給趙王喜隱為妃,而喜隱早在景宗時數次謀逆。第一次蕭綽看在姐妹情分上放過了,隻是小懲一番;第二次又造反,於是將其囚禁了;第三次再造反,當時正值景宗末年,危機四伏之際,蕭綽不能再留禍患,終將喜隱處死。然而被愛情衝昏了頭的蕭家二姐,已經完全站到丈夫這一立場,因此對妹妹懷恨在心,借著以姐妹之情舉行家宴之時,打算將蕭綽毒死。不料計劃失敗,蕭綽終於下令處死二姐。

大姐蕭胡輦跟蕭綽,倒是並沒有出現像二姐那樣的政治敵對。在父親的安排下,蕭胡輦嫁給了穆宗的弟弟太平王罨撒葛,景宗繼位之後,為了穩住局勢,封罨撒葛為齊王,又封為皇太叔。但是罨撒葛不久就去世了,新寡的蕭胡輦被封為皇太妃。也許是罨撒葛年紀已老,再加上這段婚姻生活比較短暫,這一段政治對立沒有波及到蕭胡輦和蕭綽的姐妹之情。遼國的女人,對於守寡的概念並沒有像中原人那樣悲慘,蕭胡輦接手了罨撒葛的舊部,以“皇太妃”的身份率三萬兵馬鎮守西北,替妹妹安定後方。兵馬所至,處處大捷,周圍小國紛紛歸順。蕭胡輦權柄在手,呼風喚雨,宛若西北女皇,快意得很,她很快就有了遠比罨撒葛更年青、更英俊的新歡。不久之後,一個叫撻覽阿缽的奴隸成為她的新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