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2 / 3)

梨花就悄悄地拉過雨霖,抱著雨環到裏麵房子裏去了。雨霖有些倔強地說:“尕媽,你說我的選擇怎麼樣?我現在都不敢麵對我的父母了,明天我還回老家嗎?”梨花關切地對雨霖說:“已經來到蘭州了,你不回去能行嗎?家還是要回的,回去之後讓大家給你出個主意。”雨釧連忙解釋說:“尕媽,我哥已經把北平的大學退掉了,明年就和他的同學一起去廣州了。這件事一直瞞著我們家裏,隻有我一個人知道。”梨花就問:“你怎麼知道的?”雨釧神秘地說:“我同學的姐是我哥在北平念書時的女朋友,是我同學告訴我說他姐在家裏不小心說了出來,並說了一起有七位同學,三位報考了保定陸軍學校,四位報考了黃埔陸軍學校,因為都是大學生,幾個人都考上了。”徽芸在屋子外麵聽了雨釧的一席話之後,就再不說什麼了,兒子的事還是他自己做主吧。

徽芸不由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和李諾在北平念書搞對象的事,要不是爹爹開明,沒有阻止,那時的自己也不知會怎麼樣呢。想到這裏,徽芸什麼也沒有說就回房去了。明秀過來抱雨環睡覺去,順帶問梨花說:“今天晚上怎麼安排著住,我和杏花下午就把那兩間屋子的火生上了。”梨花說:“你去吧,我一會再安排,你把雨環、雨芬安頓好就行了。”明秀就抱著雨環領著雨芬出去了。

當天晚上,徽芸就對李諾說:“雨釧說雨霖要考黃埔的事你怎麼看待,我們將怎麼辦?”李諾說:“這件事真的太突然了,況且這時在弟弟的家裏,我們暫時不要急於表態,好好的大學不上,翻過年就上三年級了唉,考什麼軍校呀!”徽芸說:“咱們的兒子一點都沒有給咱們透露,要不是雨釧說出來,我們還一直蒙在鼓裏。我們趕快想個辦法,不然過完年就有些遲了。”李諾說:“我們這個兒子,前麵已經把事做好了,考也考了,我看我們再發表什麼觀點也無濟於事,不如就來個順水推舟,讓他出去闖一闖吧!我看李念當兵就很好。”徽芸憂鬱地說:“即使這樣,我還是感到實在是太可惜了。”

雨霖和雨釧住在另外的一間屋子裏,雨霖對雨釧說:“你真沉不住氣,知道一點情況就一下子抖了出去,我的事情該怎麼辦?爹和娘心裏咋想,你知道嗎?你這一下子把我害死了。”雨釧說:“你的事就從來不給家裏說,你自己做的事你還怕別人說嗎?你在北京還參加了一個激進組織,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們考軍校隻是不想在北京被抓而已。”雨霖一聽就趕緊給弟弟說:“雨釧呀,這些話可打死都不能說出去,你必須給我保證,讓這些事爛在肚子裏也不說出去。好弟弟,哥真的求求你啦!”雨釧說:“這個我能做到,你就放心吧!有些事是能說的,有些事是不能說的。在西安我聽說過政府殺土匪的事。那個慘啊讓人想起來就覺得瘮。”

雨霖說:“今天媽聽到我考軍校的事,一句話都沒有說就出去了,明天我該怎麼辦呢?”雨釧說:“解鈴還需係鈴人,明天我給爸媽說,你隻是裝作什麼事都不知道的樣子就行啦。一切都讓我去做。”雨霖說:“尕媽對我的這件事表現很平和,我感覺好像有支持讚賞的意思。”雨釧說:“你別說夢話了,尕媽那是不了解,知道實情了還不把她老人家嚇死。”雨釧好奇地問:“哥,你們一幫子有多少人?”雨霖說:“具體我們都不知道,都是單線聯係,我們的行動都是組織安排的。我們南下也是組織安排的。”“那王玉喜的姐也是你們一起的人嗎?”雨霖說:“好像就是吧!”雨釧笑著說:“好個王玉喜,看他以後還敢欺負我不。”雨霖連忙說:“哎,弟弟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回去可千萬不能說出一點東西,一旦說出,王家就遭殃,我們家也就遭殃了。”雨釧說:“看把你嚇的,我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李念就派了一輛汽車過來了,車裏裝有半車東西,留下很大的位子,整個車用兩層帳子圍住,車子裏麵不是很冷。李諾一家、李信一家都上了車,李諾讓李信下去到駕駛室裏去,以便給司機指路。明秀和杏花留在家裏看家。

汽車沿著窄窄的土路緩緩地往前走。麵對父母親,雨霖一直低頭不說話,雨芬、雨環第一次坐汽車,兩個小家夥興奮地隻想往外麵看,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梨花靜靜地坐著,一手拉著一個,不讓雨環在車上亂動。倒是徽芸先開口,問了梨花一些蘭州的事情,診所的事情,梨花笑著一一作答。由於梨花和二哥二嫂不太熟悉,以前隻是聽說過,沒有見過麵,所以梨花就顯得有些拘謹。雨芬上車一會兒就暈車了,靠在梨花的腿上直喊惡心。梨花上車的時候就準備了兩條手巾和一個布袋子,就是為了防止大人小孩的暈車。雨芬一喊惡心,雨環也叫喚了起來,雨霖趕緊拉在自己的懷裏照顧著。二嫂關切地詢問著兩個孩子的情況。梨花說:“二嫂,不要緊,我照看著呢。”李諾看著梨花對兩個孩子的照顧情況,從心裏感激這個弟媳婦,也替自己的兄弟高興。一個沒有多少文化的村夫,找了這麼能幹又賢惠的讀過書的女人,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啊。在當時人們的潛意識中,大伯子一般不好意思和弟媳婦說話。李諾外出多年,也不太講究這些,就在車子裏和徽芸、梨花說起話來。

李諾是哥,很巧妙地詢問了梨花一些事情,梨花一麵抱著雨芬,一麵和二哥二嫂說話。幾個人說著說著就說到了如菊的事上,梨花小心地說:“雨環還小著哩,雨芬有時候就有情緒,雨芬是大姑娘了。”徽芸看著梨花說:“這兩個沒娘娃,遇上你是他們的福分,你比我們大家都表現好。李信兄弟遇上你真是太好了,說實在的我們也很高興。”梨花低著頭說:“我沒有什麼,我當初就答應我如菊姐,把兩個娃娃當作自己的娃娃。況且我的年齡也不大,有些事做得還不夠好。”李諾感歎地說:“好得很,好得很。你們姑表姊妹能做到這樣確實好得很。”

雨釧接著說:“爸媽,我尕媽就是不錯,我們兩個都喜歡我們的尕媽。我哥的事昨天我就給我尕媽說了,我尕媽就表示支持,是不是呀尕媽?”梨花笑著說:“我確實不知道雨霖的事,隻是昨天雨釧那麼一說,軍隊上我還是不太了解,但就我九哥的情況來看,還是有出息的。況且明暉一直在部隊幹,我妹夫敏之也到了部隊,明生和玉春也都到部隊上去了,這些人在部隊上都很不錯。我就想,雨霖有知識,又念過大學,考的又是最有名的陸軍軍官學校,將來肯定會有出息。二哥二嫂你們說呢。”徽芸笑著說:“既然你認為不錯,那我們回到家裏再和家裏的其他人商量一下再說。關於這件事我們暫時不表態。”雨釧笑著說:“昨天我哥就想看看我九爸的手槍嘛,爸媽,昨天我哥就有跟我九爸去寧夏的想法,還是我給勸了一下,你們還是表個態吧,不然我哥還會做出一些事的。”雨霖趕緊解釋說:“雨釧呀雨釧,你怎麼亂說一氣呢,我什麼時候說了要到寧夏去的,我們回一趟家不容易,你再不要給爸媽心裏添堵行不行啊!”雨釧笑著說:“那就好吧,我不說了,我不說了。”

李諾就問雨霖:“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你就說說你的想法,為什麼好好的大學不上,偏偏要考軍校去呢?”雨霖紅著臉說:“我的那個專業的課我學不過去,我有同學建議我走這條路。於是我們就在今年的九月份在北京報了名,十一月在武漢參加考試,結果就考上了。明年四月份到廣州的黃埔實習學習,合格之後在九月份才正式入學。”李諾連忙問:“那你北京的大學怎麼辦?”雨釧接著說:“我哥他們幾個同學早就商量好了,在北京這邊的學校過完年就退學了。”雨霖急忙說:“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過完年我們回到北京之後才具體做決定呢。”雨釧說:“那還不一樣嗎?”徽芸聽著他們父子之間的對話,一直沒有發言。梨花也一直沒有發言。

車子一直沿著土路往前走,車上裝有半車廂的被服,幾個人都在被服中間坐著,外麵又有一層嚴嚴實實的篷布,車子裏麵不冷。中午的時候,車子到了皋蘭縣城,停下來大家休息一下,吃點東西。臘月二十七了,皋蘭縣城已經沒有一家開業的飯館了,李信就讓把汽車開到馬店裏,在那裏讓掌櫃的燒些熱水。掌櫃一見是靖遠的李家少東家,就連忙給大夥準備飯。李信對著掌櫃說:“你不要忙了,我們不吃飯,隻喝些水就行了,我們還要趕路呢。”掌櫃的熱心地說:“哎呀,少東家,要是平時,我也沒有辦法,現在有現成的臊子,擀好的過年麵,煮好的羊肉,我們很快給你們做好了,方便得很。”李信就笑著說:“那就行吧,我們略等一下,吃一口熱飯,然後再走。”真的很快,掌櫃的就把羊肉熱好了,臊子麵也下好端了上來。梨花和徽芸隻是喝了一點羊湯,那個臊子麵,兩個女人隻是看了看,一筷子都沒有夾。李信和那個當兵的司機倒是每人吃了兩碗,雨霖、雨釧一人吃了一碗。雨環用羊湯泡了一點饃饃。雨芬連一口湯都沒有喝,說自己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