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強和李郴的第二趟果子是臘月十八運來的,而李信這時候也談好了一間鋪麵,說好年過完就可以轉讓。幾個人歡歡地把運來的果子批發了出去。在每年的這個時候,靖遠的冬果梨香水梨特別受歡迎,很多做生意的人,跑市場的人,還有一些忙著置辦年貨的市場附近的蘭州人,都要給家裏置辦一些。所以李信的果子由於個大皮薄汁多肉頭厚味道甜美深受人們的喜愛,價錢也很是不錯。三四天的時間,李信第二趟馱來的果子就連續銷售完了。臘月二十三晚上,李信就把李郴、順強叫到家裏吃飯,準備讓他們過個小年,然後第二天回家。這天晚上明秀為大家做的是臊子麵,小菜是六個,加了兩個肉菜。一家人在一起就計劃著過年怎麼回家。
李信對兩個侄兒說:“雨軒、雨梃你們兩個明天先趁咱們的駝隊回家,你媽已經等不及了。”順強說:“就是,大表嫂上次就問我怎麼把兩個娃娃沒有帶回來,這次來的時候,嫂子就一再叮囑,要我們一定要把孩子帶回去。”李信說:“雨梃、雨軒明天就回去。”雨芬也嘟嘟囔囔地嚷著要回去,梨花拉著雨芬的手手輕輕地說:“天氣這麼冷,這一路就把我娃凍壞了。過幾天和爸爸姨姨一起趁小馬車回去。小馬車裏麵裝有烤爐,我娃就不冷。”梨花又對李信說:“這邊診所的王大夫是武威人,丈夫也要這幾天回去,她也就想趁著一起回家,護士我就給她放假。我們處理好這些事情之後,大概就到二十七了。我估計我們順當的話臘月二十八就可以往回走了。”李信回頭對梨花說:“你還是把這邊的事處理好之後再說我們回家的事。”梨花連忙說:“我計劃是這樣,基本可以定了。明秀給我們在這裏看門,杏花家比較近,就是不知道回不回去。”李信說:“等會叫來問清楚。我估計杏花不會回家去。就讓明秀和杏花在一起做個伴吧!”梨花笑著說:“這樣最好,好在我們回去也就是那麼幾天,很快就會回來的。”李郴在一邊建議說:“尕哥,二爸已經把過年的肉準備好了,你們可要一定回家過年啊,二爸二媽們都很盼望呀。”順強也說:“這次回去裝果子的時候,幾位老人都很關心,說過年叫你們一定回去,家裏不缺東西,也不缺錢,就想讓你們早點回去。”李信微微笑著說:“知道了,老人的心思我們都很明白,我們會很快回去的。”
幾個人在家裏說了一陣子話,順強和李郴就告辭回去,說是過去準備明天回去的東西,讓兩個學生也準備一下,明天早點走。駱駝晚上還要有人照顧,有些垛子還需要收拾一下。李信說:“吃好了你們就回去,這一個月咱們催得有些急,駱駝有些累,晚上給駱駝加上一點夜料,明天往回馱的東西不多,就可以一節路一節路地換著馱。”
雨梃雨軒聽到可以回家了,很是興奮,因為他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離家這麼長時間。送走了順強、李郴他們,一家人就各自回房準備休息。梨花就對李信說:“哥,咱們今年可一定要回去呀,你想想一年之內兩個姑娘都出嫁了,爹媽的心裏是怎樣的空落。荷花那個死女子給我來信說不回來了,現在隻有我們回家趁和一下了。論理說一家在一年之內是不讓出嫁兩個女子的。我們的婚事沒有什麼要說的,父母一清二楚,就是這個荷花一點子講究都沒有,在家裏人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把自己給嫁了出去。俗話說得好,得不到親朋好友和家人祝賀的婚姻是不好的。”李信一臉嚴肅地對梨花說:“你不要這樣說,咱們的荷花得到了親人和朋友的祝賀,天水那邊不是有很多親戚和朋友嗎,我們不是也趕過去了嗎?有些話千萬不要先說。好話有時不靈驗,那個不好的話往往很靈驗。”梨花笑著說:“哥,你還挺迷信的。”李信也笑著說:“不是我迷信,是有些時候你不得不相信。”梨花吐了吐舌頭說:“那我就不說了行不行呀!”李信又笑著問梨花:“咱們診所開業一個多月,有什麼收益嗎?”梨花笑著回答說:“有一些收益,雖然沒有你們倒水果得到的多,但是還可以。給王大夫和小郝護士發了一點過年的錢之外,我們還有一些盈餘。”李信點了點頭說:“有盈餘就好,有盈餘就好。”
第二天一早,李郴就早早地過來叫走了雨軒、雨梃弟兄兩個,李信和梨花都起來送兩個娃娃,明秀和杏花也給收拾了一些路上吃的,叫兩個人帶上。送走了馱隊,李信也就閑了下來,單等著梨花把診所的事忙完,就回家過年。說來也怪,這幾天天氣也特別地好,李信閑來無事,就又出去到市場上轉去了。市場上的生意特別地紅火,本地外地人很多,大家都在購置年貨。
臘月二十四了,蘭州市場的生意還這麼火爆,真是讓人想不到。李信又到自己看準的那間鋪子前麵看看,結果鋪子的生意更是好,李信就悄悄地瞅了一眼,沒有好意思露麵,害怕別人說自己等不得了。一路上李信就一直盤算著明年把鋪子盤過來後的想法,不知不覺地就回到了家裏,一截子路就這樣溜達去溜達來,自己也不感覺到累,心想以前駕著小馬車隻是為了排場,一點也不方便。
梨花在診所裏值班,今天也沒有什麼病人,梨花和王大夫在一起閑聊。李信回來時在診所裏轉了一圈,就到後麵院子裏去了。雨環、雨芬今天見到兩個哥哥回家了,都有些不高興。特別是雨芬起來一見兩個哥哥回靖遠了,就想著自己也回靖遠去,可是父親不在,跟明秀、杏花說什麼都沒有用,就一直在屋子裏不出來,一直和弟弟兩個玩耍。李信進來一見這姐弟兩個,就說:“雨芬你這兩天要照顧好你弟弟,過年回家就讓你們穿新衣服,還要領著你們轉姥姥去。”雨芬嘟囔著說:“咱們早些回嗎,我都等不及了。”李信和藹地對雨芬說:“我們在蘭州還有很多事情,等大人把事情處理完了我們就回去。”姐弟兩個又高高興興地玩去了。李信出來剛到堂屋裏坐下,明秀就進來給沏了一杯茶。李信慢慢地品著茶,見明秀今天穿著一件紫紅的繡花立領子的棉衣,黑色的秀美的褲子,顯得亭亭玉立,秀美無比。李信看著看著就拉住了明秀的手。明秀在一旁站立著,怕被別人看見了,就想抽回來,可是李信就是不放手。好在這一陣子杏花在兩個孩子的屋子裏和孩子玩耍,院子裏裏外外沒有任何人。
李信就詳細地觀察了一陣子明秀的麵相,發現明秀麵相很有福相,長得富富態態的,手兒小巧玲瓏,紋路清晰,皮肉勻稱,白裏透紅。明秀連忙搖著頭說:“別傻乎乎地看了,又不是沒見過,小心來人看見。”李信站起來就親了一口,說:“你讓我有時不能控製自己。”明秀羞澀地紅著臉說:“梨花妹子不好嗎?你們男人呀,真是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啥時候是個夠呀。”李信笑著說:“那永遠就沒有個夠。”正說著,雨環跑了進來,嚷著要爸爸抱一下。李信就趕緊迎著抱了起來。旁邊明秀趕緊說:“雨環呀雨環,你爹爹剛從外麵回來,還沒有緩好呢,過來姨姨抱吧!”說著就伸手接過來把雨環抱在了懷裏,嘴裏不停地說著:“我的狗娃冷不冷呀,想吃啥,姨姨給你中午做?”雨環笑著不說,雨芬邊跑邊說:“姨姨,中午我們吃肉丸子。”李信就順著說:“那就中午吃米飯,做點肉菜,給我娃吃丸子喲!”雨環拍著手說:“吃丸子,吃丸子。”
明秀說著就抱著雨環領著雨芬出去了,李信看著明秀走了出去,有些悵然,覺得自己應該給這個女人一些名分,但是又不知怎麼做才妥當。
忽然他想起自己先前在路過拉卜楞寺的時候,有一位喇嘛給他說過的話。“人生就是一段或長或短的旅途,在這段時間裏,我們遇到的不可能都是自己願意做的事。”
“人永遠是矛盾的主體,經常處於猶豫和憧憬的困惑中,來在世俗的單行道上,走不遠,也回不去。”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如果你不給自己煩惱,別人永遠不可能給你煩惱,因為你自己的內心,你放不下。”
“同樣的瓶子,你為什麼要裝毒藥呢?同樣的心裏,你為什麼要裝煩惱呢?”
“默默地關懷和祝福別人,那是一種無形的布施。”……
當時並沒有感到什麼,今天卻忽然有了感悟。大師就是大師,說的話就是不一樣。
中午吃飯的時候,李信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默默地吃飯,梨花忙忙地吃了一點,就給雨芬、雨環說:“下午不要出去玩,外麵冷得很,杏花你就在家裏看著他們,今天的丸子很香,孩子們都吃了不少。下午我要出去一下,哥,你去不去?”李信說:“你是出診還是有其他的事?”梨花說:“當然是出診了,我現在就是一門心思地想提高自己的診斷水平。今天又是一個待產婦,讓我過去看看。”李信說:“那我就不去了,我在家裏待著。看看再有沒有回家時需要準備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