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過早飯,李信就帶著梨花拿著東西去丈人家,張家一家人高高興興地接待著女兒和新姑爺,蘇瀾賢也被請了過來,一家人在大屋子裏熱熱鬧鬧地說話。快到吃晚飯的時候,張敏之、張萍之兄妹兩人帶著禮品也來了。這兄妹兩個人在靖遠城裏住了兩天,張敏之秘密地拜訪了他的幾個朋友,今天由張梅幫忙雇了一輛馬車,又叮囑趕馬車的人到李家塬東頭的張昭張老爺家,趕車的人都是熟悉李家塬的老把式,張梅一說,就清楚了。所以從縣城到李家塬順風順水地回來了,兩人回到李家塬的時候比往常還早些。
梨花、荷花一見老同學張萍之來了,又帶著自己的哥哥,親切地說個不停,讓周圍的人隻是看著這三個姑娘笑。張敏之脫掉大衣之後,就給在座的各位長輩同輩行禮,荷花一一介紹張敏之與大家見麵。
荷花的哥哥與李信、張敏之談得比較來,幾個人不停地說著話。張昭隨便地詢問了一下張敏之家裏的情況,得知張敏之家裏父親早逝,母親健在,隻有兄妹兩個,而且都是念書的人。張敏之見解很多,社會關係比較複雜,不像李信那麼單純,隻知道務農做點小生意。梨花幸福地述說著自己和李信結婚成家的事,張萍之聽得隻咂舌,和荷花一起分享著梨花的幸福,幾個人在荷花的房子裏商量著去蘭州上學的事。梨花說:“我舍不得信哥,我想多待一些時間,你們去了之後給我向先生告個假,就說我病了,過幾天就回來上學。”兩個姑娘聽得隻撇嘴。荷花說:“那信哥什麼意思,難道一結婚就不讓你上學了嗎?”梨花說:“不是的,我公公都說咱們上學要緊,不能耽誤,信哥的意思是讓我和你們一起走,他送咱們去蘭州,其間再抽時間看我,我是想和信哥多待一段時間。”張萍之連忙問:“梨花姐,你嫁給信哥,難道人家的大老婆就沒有什麼要說的嗎?難道就讓你們夜夜歡娛嗎?”梨花羞澀地說:“我們的大姐十分開通,自從我和信哥完婚之後,我們一直在一起,如菊姐沒有和我鬧別扭,我感到我很幸福,很滿足。”
不知不覺到了晚飯時候,張家今天的晚飯很豐盛,六個涼菜,其中一樣就是振興從北平帶來的海菜,這可是李家塬人開天辟地第一回聽說的東西,臊子麵做得很地道,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飯,李信梨花就要回去了,大媽蘇瀾賢送給梨花一匹緞子,一對金元寶,一對銀元寶;媽媽送了一匹緞子,一副金鐲子,一副玉鐲子,又說了許多關懷體己的話,嫁出去的姑娘,要注意和家裏人好好相處,不要爭強好勝,不像在家裏,不要和如菊、長輩們鬧矛盾,遇事要多忍讓……語重心長的話語隻讓聽的人想掉眼淚,李信笑著說:“姨、姨夫,你們放心,我會好好對待梨花的。”張敏之等人也很客氣地送出來了,萬信的車在門口已經等了好一陣子。
張敏之來到李家塬的第二天早上,就乘著荷花三哥的馬車回靖遠,然後乘車騎馬急匆匆地趕往天水,我們暫時就不提了。因為他在天水有更重要的事情。荷花和萍之一直送到村口,才依依不舍地回來。兩個姑娘悄悄地無聲地往家裏走。
轉眼就到了上蘭州的日子,幾個人和梨花商量定一起走,讓李信一直送到蘭州,由於一路沒有耽誤,不到六天,梨花荷花萍之三個人就和李信一起到了蘭州的學校,然後李信又拜訪了張檳和幾個生意上的朋友。李信在蘭州待了幾天,隻帶著梨花荷花姊妹出去吃了一次飯,吃飯的時候,就談到了兩姊妹今年畢業之後的打算,荷花鐵了心要和萍之回天水,因為天水有她的愛人,梨花雖然結婚了,卻想留在蘭州,並打算把李信也叫到蘭州做生意,這樣兩個人就永遠在一起了,張檳和幾個朋友都很讚成梨花的想法,並且痛快地答應,需要幫忙一定盡力。李信很虔誠地表示感謝,並且一直強調,家裏一攤子無人照料,實在是有困難,梨花倒很痛快,這件事說說而已,到時候再和家裏商量。
李念從寧夏回來了,說是要到蘭州轉運從西安拉來的軍火,因為是正月間,李念就在家裏待了兩天,也給一些親戚拜個年。這天正好李信從蘭州回來,李念也過來給二爸拜年,還聽說李信娶了一房新媳婦,就和李信打招呼祝賀。說話間就談到了陳明暉、明生、滕玉春、劉鈺明、雨櫓等人。李念說:“最近我聽說要把陳明暉的保安旅調到寧夏府去,不知道準確不準確。”又問了李信的一些情況,梨花姊妹的上學情況,給維賢和幾個太太行禮之後,就到小學校裏參觀了一下。詢問了木料的使用情況,學生上學的人數,請的是誰家的先生,給娃娃們教的是什麼書,然後就準備回城裏去。三老爺很想讓李念在家裏住幾天,可是這個強驢兒子就是不住,硬是連夜就走了。劉明鈺隻得眼睜睜看著昔日的丈夫匆匆離去。
話說張敏之回到天水之後,一直從事他的秘密活動。一天,在與陝西交接的立遠進行宣傳活動時,得知張家川馬鹿的尕三子叫村子裏的一個人告發了。說是尕三子家裏藏著秘密的東西,結果當地的地保帶了兩個人趁尕三子外出幫工不在家的時候,搜出了一本張敏之他們印刷的東西。張家川尕三子的情況不妙,隨時有暴露的危險。張敏之立刻叫立遠的小蒲馬上通知尕三子,不要堅持,立刻轉移到陝西石莊子的王家大院去,在那裏幫工,不要再回張家川了。小蒲連夜就出發了,張敏之一再告誡他的同誌們,工作活動的時候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能露出絲毫的破綻,不然會危及大家的生命。小蒲是一位很靈利的小同誌,一路沒有任何耽擱,但是,等趕到馬鹿時,尕三子已經被當地的保安旅抓走了。當時查抄出來的東西不多,隻有幾本油印的小冊子。
話說明生和白玉香一行悄悄走了之後,一路順山順水地到了張家川陳明暉保安旅的駐地。白玉香領著小兒子滕明孝終於和分別快一年的丈夫見麵了,白玉秀看見姐姐和姐夫見麵了,很是高興,在家裏招呼了明生和姐姐一家三口。滕玉春由於槍打得準,已經被提拔到保安旅直屬四連任班長了,一身戎裝,比起在家裏的那身獵戶衣服顯得精神了許多,至使小兒子明孝看見和小姨夫陳明暉一起走進的父親時,都不敢相認。看著拘謹的小兒子,看著快一年沒有見到的妻子白玉香,滕玉春也緊緊地抱住兒子不說話。陳明暉向明生詢問了一些路上的經過,得知很是順暢,又問了一些李信及家人的情況,得知李信又娶了一房,媳婦是上過學的洋學生,就趕緊說:“我一定要寫一封信祝賀一下。”玉秀看著姐姐一家人悲喜交加的情形,就趕緊招呼大家吃飯,明生怎麼也不敢到桌子上去坐,倒是陳明暉說:“過來,你是從我們舅舅家裏來的客人,況且一路護送這母子二人順利到達,也很不容易,不要有那麼多講究了。”這樣明生才拘束地坐到了旁邊,玉秀讓勤務兵告訴夥房準備上五菜一湯,要葷素搭配,不可太奢侈,喝的是隴南的紅川大曲,三個男人喝了一斤紅川大曲,當然是明生和明暉喝得多一些,滕玉春被玉秀、玉香擋著喝得很少,明暉和明生都懂得是什麼意思。吃完飯後,陳明暉就讓副官安排明生去警衛連駐地,又把滕玉春一家安排在自己家旁邊的客房裏休息,明生走了之後,幾個人又說了一些閑話,就各自去房間裏睡了。
第二天早上,隨著一聲清脆的軍號聲,所有的人都快速起來,滕玉春更是不敢懈怠,早早地就回到了班上,指揮著一班士兵集合,在連長的統一指揮下出操。明生今天早上沒有什麼事,看著警衛連的士兵們一通忙乎之後,緊緊張張地集合出操去了,想想自己也沒有什麼事,就一個人到空曠的駐地院子裏活動一下筋骨,等士兵們出操回來時,他已經練了好一陣子。部隊裏的有些兵見過明生,知道他手底下有兩下子,都圍著明生要求再練幾下,讓他們也開開眼界。於是明生就脫掉黑棉衣,光著膀子打了一圈,又向人們展示了輕功功夫。看著士兵們圍在一起,陳明暉騎著馬過來了。警衛連的連長趕緊報告說:“您的客人正在表演功夫。”陳明暉就說:“這個人今後就交給你了,認真操練,好上正道。”警衛連連長趕緊敬禮,送旅長回旅部。陳明暉一出門就騎馬走了。
警衛連連長趕緊回來,明生的一套動作也練完了。連長就叫排長們組織大家吃早飯,吃完飯還有訓練計劃。吃飯的時候,團長的兩個警衛員拿來了一套軍服及被袱行李,裏外上下的都有。連長就叫三排排長集合全連士兵,原來三排長就是警衛連的連副。部隊遇見緊急集合,那是特別迅速的,看著一隊隊緊急集合的士兵,連長也來了精神,等副連長向連長彙報集合情況後,連長就大聲說:“弟兄們,今天我們連裏來了一位新兄弟,叫劉明生,分配到我們連三排五班,三排五班長,去叫你們的新兄弟。”五班長出列轉身向營房駐地跑去,一會兒工夫,明生就被叫來了。連長又向大家介紹了一下,然後各班領回,準備上午的訓練。
明生一回到屋子裏,五班長就把衣服給明生,讓他趕緊穿上,明生看著這一堆衣服,不知怎麼穿,一班人都笑了。趕緊幫著明生由裏到外地換好了衣服,還有帽子和鞋子,就那個鞋子的鞋帶,把明生就整出了幾頭汗。因為明生長這麼大,一般冬天就是一身棉衣,夏天就是一身單衣,穿衣從來沒有這麼複雜過。襯衣襯褲,鞋子綁腿,棉衣外衣,還有皮帶鋪蓋行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