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3 / 3)

謝冰公大人(媒人),冰公大人在上,喜今日洞房花燭,銀河搭橋,雖曰天作之合,實為冰公大人之德。常言說,天上無雲不下雨,地上無媒不成親,兩家結為金剛兄弟,成為兒女親家,多虧冰公之言。

謝喜客,男女親家,諸位喜客在上,喜今日天開黃道,人結良緣,朱陳結好,秦晉聯姻。雖有月老傳情,鳥鵲成橋,然而千辛萬苦,唯有父母最苦。然後是謝娶送男女,謝諸位親友,隨著司儀的不斷召喚,新郎新娘逐一向天地、祖先、外家、冰公、喜客、親朋行禮。其間新娘子多次換衣服。然後李家招呼客人的筵席才開始。

整個筵席是流水席,從上午開始,一直持續到下午三點多,客人少了,張梅才領著梨花到屋子裏休息,趁便吃點東西。雖說李信是娶小,但事情過的非常排場,所有的儀式一切照舊,應有盡有,一點不差。維賢領著幾個老爺和子侄們裏裏外外地照應。李泉在院子裏和大總管一起招呼客人。李蓉的女婿關敬是姐夫,一直領著新人向客人們敬酒,李郴拿著酒瓶一直跟著隨時添酒,新人們一桌一桌地給輩分大的客人敬酒,然後鞠躬致謝,客人則要象征性地有所表示,有人是一件衣服,有人是一段布,還有一些人直接就是銀錢。

娘家人的桌上花的時間多一些。一般的親朋是新娘子給客人敬酒,意味著新娘子一一地認親戚,而娘家人桌上則是新郎給客人敬酒,意味著新郎要一一把娘家親戚認下。娘家人吃完宴席之後就要往回送,送娘家人時仍然是要鞠躬,且新娘子要流淚哭著,且哭得越厲害意味著娘家發得越厲害。所以梨花這個時候哭得真是淚流滿麵,和眾親戚一一道別。

我們這裏有娶媳婦耍公婆和大伯子的習慣,維賢高高在上,幾個太太也很穩重且矜持,沒有哪一個敢開玩笑。隻是在這一桌上恭恭敬敬地行事,新人敬酒、鞠躬,幾個老爺、太太們就把或多或少的銀元嬉笑著放在盤子裏。維賢、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每人都是用紅紙包好沒有拆封的一百銀元的大禮,讓周圍看熱鬧的人都羨慕不已。這一桌敬完酒之後,人們就在幾個大伯子的桌上玩了起來,周邊的人趁李泉李澹等人沒有注意,一把鍋煤子就給塗到臉上,大總邊看邊說:“耍一耍就行了,耍一耍就行了,就害怕鬧過分了。”畢竟老爺家還就是老爺家,一般的人都敬而遠之,也隻是幾個至親嫂子和幾個很熟的發小鬧一鬧,嘻嘻鬧鬧地玩了一陣子就算今天結束了。

晚上鬧新房時維賢在上房裏陪幾個老爺和親朋喝酒,就對幾個侄兒說,我們把這一項取消了,你們隨便熱鬧一下就行了,不要整得過分,讓新人早點休息,明天還有很多的事呢。幾個侄兒和準備鬧新房的人一聽,就悄悄地鬧了一下子後回家了。雨軒、雨梃、雨芬和幾個孩子在院子裏玩得很歡,張梅、施棋、桂花、劉芳、高世英等在如菊的屋子裏坐了一會,說著一些知心的話。

梨花和李信吃完晚飯後嬉笑著送走了新房裏的人,梨花就一下鑽進了李信的懷裏,兩個人慢慢地說著心裏的話。為了防止別人聽房,兩個人不敢大聲說。漸漸地院子裏沒有了聲音,兩個人就上炕了。沒有了偷的顧忌,兩個人都很放得開,一夜的親密無間、顛鸞倒鳳,李信充分施展自己的能力,把個梨花侍弄得高潮迭起,欲罷不能。良宵一刻值千金,春風放膽去梳柳。人生唯有洞房趣,洞房得意須盡歡。古人的總結是多麼深刻,多麼真實呀。

第二天早上,李信和梨花就早早地起來了,先在院子裏收拾,其他人聽見聲音也快快地起來了。收拾完院子就給長輩們獻早茶,其實就是個儀式,長輩們端一下茶杯,意思一下就可以了,然後給新人適當的見麵禮。給長輩獻完茶後,梨花就要給如菊獻茶,如菊還正給孩子喂奶,梨花等了一會,讓如菊收拾好了之後才給獻茶,如菊很大氣,說:“咱們姊妹今後就要共侍一夫了,李信是咱們的主心骨,也是咱們將來的依靠,當然李信也是很好的男人,從今天你獻茶開始,我們就是永遠也不能分開的一家人了。有我的就有你的,妹子我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也不是那種容不下人的人。”說完就把茶接了,然後就給梨花兩根金條的見麵禮。梨花一直念書,從來沒有見過金條,今天還是第一次看見金條,感動得不知說什麼好,立刻要跪下行大禮,如菊一把拉住說:“可以了,今後我們是姐妹,不必如此生分。”這時大嫂子張梅進來了,見到大小之間如此融洽,又一眼看見如菊給梨花的見麵禮,吃了一驚,連忙說:“這樣真好,這樣真好。”給如菊獻完茶之後,梨花就在張梅的陪伴下回到新房裏去了。

話說這天荷花回到了家裏,振興已經回北平去了。張家姑姑和姑夫就說著過年及梨花結婚的事,荷花聽了很是愉快,連連祝福二老成就了這一段美好的姻緣。荷花說起李信來也是滔滔不絕,二老聽了心裏非常舒服。

說著說著就說到自己這次去天水和西安的經曆,從蘭州到天水,坐車走路一直走了將近七天,等到張萍之家裏時,已經是臘月十六了,張敏之及全家熱情地接待了荷花。荷花心裏那個高興真的就別提了,看著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每天都在自己的身邊,那種幸福感是無與倫比的。荷花給張敏之幫忙印刷《躍進》小報,起初張敏之不讓荷花知道,但是架不住萍之和荷花的硬纏軟磨,最後答應隻是讓她們看看。於是就在荷花到張家的第四天,張敏之領著張萍之和荷花到了他們印刷小報的秘密山洞裏,裏麵的幾個積極分子一見敏之領著妹妹和一個陌生女孩,就知道不要緊,繼續幹著他們的工作。那是一個很大的山洞,裏麵堆放著一些紙張,一組蠟刻印版,一些蠟紙,有一個工人正在刻蠟版,兩個工人不停地印著東西。好在山洞不深,白天不用點燈。看著這一切,荷花非常新奇,就想這裏幫幫,那裏忙忙。可是敏之就是不讓,然後很快地帶著她們離開了山洞,直接上麥積山去了,這一去就是整整三天,雖說不遠,但要一路認真地遊曆過去,那還是要花很多工夫的。

一路上,張敏之不停地給萍之和荷花講述沿途的古建築和這一帶的風俗人情。時間已是臘月二十左右,沿途可以看見麥積山的住廟和尚背著東西往回走,過年可是個大廟會,很多人背著東西到山上朝貢和還願,所以廟裏的主持就讓年輕的和尚下山購買一些年貨,以補充山上的不時之需。張敏之領著萍之和荷花兩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一路說說笑笑愉快地無拘無束地走著,這本身就是一景。那些路上的行人、廟裏的和尚哪裏這麼徹底地看見過女人,況且還是不用人攙扶的大腳女人,那個好奇的眼光真真讓人感到不舒服。所以第二天張敏之就有意避開路人,三個人靜悄悄地走到了麥積山下,山上的和尚很多,看見這麼早就有女人上山來,都好奇地盯著看風景,有幾個連師父的叫喊聲都聽不見了。荷花說:“走了整整一天的路,結果就看了一些石洞和石佛,有大有小,形狀各異,也有山下的一些廟宇,廟宇的香火也很盛,隻是我們去的時候不是廟會,進香的人沒有,隻我們幾個在山上山下轉了轉。本來我也看不懂什麼,但是有敏之在一旁不停地介紹,我才記住了一些東西,那些大大小小的石洞和石佛都是不同時期的工匠用鏨子一點一點地鑿出來的。據說那也是一種文化,叫作佛教文化。”

“然後我們就又走了一天的路才回到天水張萍之的家裏。我和萍之一天要麼在家幫忙,要麼就跟著敏之去整理東西,總之一天也沒有閑著。張家媽對我很好,萍之可能早就告訴我是誰,並且我為什麼大過年的不回家要到這裏來的原因。大年初四的時候,我們三個就踏上了回靖遠的路。仍然是由天水到蘭州,再從蘭州到靖遠,其間張敏之帶著一些東西,我和萍之都不知道,據說是他有任務,在蘭州就給他的幾個同學放下了,我和萍之兩個隻知道玩,倒成了他很好的掩護。本來打算要去一趟西安,結果沒有時間了,正月十八我們就開學,萍之也就一起回來了,順便到咱們靖遠玩幾天,然後回去上學。”張昭就問:“和你一起來的姑娘在哪裏呢?”荷花說:“她和她哥住在靖遠城裏了,明後天才準備回來。”張昭和妻子說:“趕緊把人家叫來,你怎麼讓人家在城裏住旅館呢。”荷花笑著說:“我敏之哥在靖遠還有幾個同學和朋友,他想趁此機會拜訪一下,所以準備後天回來。明天我去看看我姐,我姐結婚了,我也想和我敏之哥結婚。”

荷花回來的第二天就到維賢家裏去看姐姐了,碰巧趕上鬧社火的人群。每年的社火,在幾個老爺家裏是重頭戲,張家老爺,王家老爺、蔣家老爺,馮家老爺,李家維賢老爺。荷花剛到李家大院的門口,就看見翠琴、翠紅、萬信和幾個長工正準備著接社火,今年李信沒有耍,因為明生在正月十一就陪著白玉香領著小兒子滕明孝到天水去了。明生的離開,讓李信多少有些傷感,但正如明生所考慮的那樣,他是必須要換一個地方了,不然會很不安然,而軍隊,特別是陳明暉的那裏是最好的去處。因為滕玉春的事,白玉香走天水不敢給別人說,隻是說出去轉親戚,也不對外人說具體到哪兒看什麼親戚。

李信看見荷花來了,眼前一亮,連忙叫進來往屋子裏讓,恰好梨花也出來了,看見荷花來了,就對李信說:“你到前麵看著接社火,我招呼荷花吧!”看著梨花紅撲撲的臉龐,一臉幸福的樣子,荷花羨慕得要死。連忙對姐夫李信說:“姐夫,你忙你的吧,我在院子裏看看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