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兩家都有了這樣的意思,那相互之間的走動就越發多了起來,沈夫人徐氏甚至還帶著自家的兩個女兒往忠勇侯府跑了好幾趟做客,每一次都是賓主盡歡、至夜方散。
小朱氏因已下定決心取沈二小姐而齊宜君,因此便總有意無意讓傅環與沈綺華多親近。
傅環對宜君的愛慕本來就建立在女子的殷勤小意和拚命奉承的基礎上,可自從宜君換了魂兒就一直冷著他,算算時間也不短了,因此他心裏那股子非卿不娶的情意也便淡了下來。
再想想他母親分析得有道理,表妹嬌美溫存有餘,卻高貴大方不足,若做他的正房妻子恐怕相襯不起,不如先放開懷抱擇一房名門佳人為妻,過個兩三年再納表妹為妾,坐享齊人之樂豈不美哉?
因此對沈二小姐倒並不抵觸。
更不用說相互結識之後他發現這沈小姐比他的李妹妹還要溫柔體貼,還要小鳥依人了!
這還不拚命催著他母親,恨不得立馬就上門提親嗎?
傅璟在聽說了自家父母給傅環說下了沈家這門親後卻並沒有什麼反應,也沒有傅侯爺擔心的不滿。
馮家大奶奶秦氏卻氣得不行,見他沉默隻當他是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意思,便派人把他叫來一頓教訓。
“你這孩子,可別以為這是你們家老二的事兒與你沒關係,其實這裏頭的關係可大著呢!你做哥哥的十七歲了還沒說媳婦兒,小你四歲的弟弟卻先訂親,這像什麼話?讓別人看在眼裏恐怕都有得琢磨,要說傅侯爺心疼跟後來人生的兒子不心疼你,哪個好人家還敢把女兒嫁給你?就不怕嫁過來受婆婆的氣?”
傅璟安閑自在地喝茶隻當沒聽見,秦氏看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更恨,“從來都是會哭的娃娃有奶吃,朱氏刁鑽陰毒,你怎麼就不跟你父親說去?小時候的事兒過去了也就罷了,可婚姻大事不能兒戲,如今他們這般行事,我們秦家也是不依的!”
傅璟聽她提起舅家不由笑了,在他七八歲時便悄悄提筆給他的外祖父和舅父寫過信,不過是一個孩子哭訴繼母如何如何欺負他,求外祖來接他雲雲,一連寫了兩三年,從未有過回音。
後來漸漸大了,懂事兒了,也就不寫了。
如今他與臨安郡王府的關聯除了這位同在京城的七姨,其實也再沒別的了。
秦氏見他冷笑,也想起自己這話確實說得莽撞了,便是秦家知道了又能怎樣?山高水遠的,更何況她的大堂姐過世多年了,人傅家早就有意把兩家的往來都給斷了。
想想傅璟這孩子真不容易,打小受的委屈全自己扛下了,也沒說就這麼被朱氏養歪了養殘了,人照舊出息成了京裏數得上名來的青年才俊,更被六皇子選到身邊重用,去年隨六皇子前往江西賑災時更立過大功。
憑她這兩三年來的判斷,總覺得這孩子在有意無意地洗刷忠勇侯府帶他的榮耀,有心憑自己的一雙手另外再打下一片天地來。
可男兒有誌雖好,但也不能由著別人這麼踩到頭頂上來也不還擊啊!
傅璟見她沮喪的樣子終究不忍心,自己從小沒有母親,秦氏這些年的關懷照拂對他來說是極其珍貴的,因此秦氏雖然年輕,他在心裏也把她當母親尊敬。
因此便歎了口氣道:“姨母覺著沈家二姑娘為人如何?”
這話問得突兀,秦氏不由愣了,細想起沈綺華如今的變化,一時也不知用什麼樣的言語來描繪她才算合適。
倒是傅璟自己自言自語道:“親姐姐才死,且死得不明不白,這做親妹妹的就高高興興地四處飲宴做客談笑風生了,這人品也真是絕了。”
秦氏聽了卻有些明白了過來,“你不爭不吵是因為看不中沈綺華的人品,擔心萬一去鬧了你父親會把這門親事弄給你?”
傅璟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父親選中沈家,想必選中他們家的家世。”
言下之意老爺子想必不會細察沈小姐的人品,既然已經看中了他們家,那要是老大真鬧起來就把沈小姐配給他吧也是極有可能的。
秦氏細想至此也沒了言語,半晌方支支吾吾道:“既然今兒把話說到了這兒,我倒要問問你,咱們家的女孩兒們,你覺得怎麼樣?”
這話問得其實很好笑,因馮家這一輩的女孩兒裏除了馮玉華與傅璟年紀相當外,其他幾位不是已經嫁人了就是還小得很,根本談不上一個“們”字,她之所以這麼問,也隻不過是含蓄、顧著馮玉華的顏麵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