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滿目瘡痍佛化天(3 / 3)

美婦起身向高古回禮。“不敢”。

大目犍連道:“高施主不必介懷,施主如有急事,這就請吧!”看高古身形矯健,目光炯炯,臉露許多的滄桑,但他言語行動有禮,絕不像壞人。自稱山野陋人,實是禮儀周全,不是渾渾噩噩魯莽之人。

這時,高古從馬背上囊中拿出幹糧,分給大家,一同在這山道上休息。

大目犍連也吩咐小目拿出幹糧,與大家同食。對著美婦說道:“夫人如何稱呼?看你們孤兒寡母,似是落難於此?”

那少婦猶豫一陣,拉過男孩說道:“不敢,夫家姓宋。孩子父親抗魔犧牲,家鄉淪陷,才逃難至此。”她人美聲音也美,話中雖含悲切,語音卻是柔美至極。說著向男孩望了望,眼中充滿憐愛。這孩子家姓宋,這夫人叫他剛兒,孩子就叫宋剛了吧。

山上濕氣很大,大家剛才爬山出了一身汗,除了高古騎馬,現在都感到微微涼意。剛才大目犍連對宋夫人所說的話,高古早已聽見。

這時高古直瞧著那婦人,那婦人羞澀地低下了頭。高古臉現擔憂,猶豫了一下,問道:“宋夫人,請問你身上是否帶了錢?”

那婦人立即警覺,說道:“我這一家,哪裏有錢?”

大目犍連心想:這人莫非仗著有點功夫,竟欲光天化日對這孤兒寡母當場為難不成?難道我看錯了,這人莫非真是個歹人?待他一動手,我就比他更快出手,先點倒他,吊在樹上,好教他一日一夜之後,才能手腳動彈解開束縛,到那時,這可憐的一家早已走得遠了。

高古繼續說道:“若無帶錢,金銀也可,若無金銀,古玩器物也是好的。”

那婦人隻嚇得麵無血色,身子不禁抖了起來。宋剛前跨一步,說道:“你要怎樣?你想欺負我們,我不會和你善罷。”

大目犍連心裏大罵,此人原來真是歹人,渾身攢力,以防不測,臉色變紅。

小目見狀,拉拉大目犍連的手,說:“師父……佛主說了……”

大目犍連擺擺手,示意他不必說下去。原來這大目犍連也是性情中人,一生嫉惡如仇,見到這種事,就不管什麼“佛主之言”了。小目心下不明,何以師父一到了這裏,便一而再地記不住佛主之言。小目心想:“佛主是交代過的,第七重天是個夷愉天,叫我們不要多管閑事,可師父偏偏總是忘記。”他小小年紀,哪裏知道這第七重天早已不是什麼夷愉天、佛化天。

高古說道:“眾位莫疑,待我分解明白。我們此時身在五倫山南段,由此過山就是天央帝國,這一路過去隻有一條山路,山頂頸雲關重兵把守,關上官兵如狼似虎,搜刮避難百姓錢財,說什麼是交兵賦,凡入天央帝國便是天央帝國子民,天央帝國子民納兵賦人人有責,大嫂如果無錢,這頸雲關是萬萬過不去的。”

眾人恍然大悟,大目犍連憤慨:“真是豈有此理,果然是如狼似虎。難道就沒有水路可行嗎?”

高古搖搖頭:“水路也有一條,想不到五倫河碧波清澈無瑕,養出的水兵卻是這般虎狼。最可恨的是,這一帶山匪見有些人無錢過不得山折回,就趁機殺人逼錢,搶人入寨,更是凶殘。”

大目犍連道:“天央帝國高層各部就視而不見嗎?”

高古說:“戰亂當前,兵匪一家,沆瀣一氣,豈是一個管字了得?”

眾人不明,問是什麼意思?

高古說道:“無錢就不能前行,後退會遇上匪賊,更是要慘遭橫窩。”

宋婦人頓時顯得極度恐懼和無助。宋剛哼了一聲,說:“我才不怕。”回身去看奶奶。他大叫一聲,悲痛異常。眾人一看,婆婆一手撫著少年臉頰,滿臉慈愛,一動不動,原來已經西去。剛兒虎虎的臉上布滿驚疑,極度傷心卻哭不出來。奶奶非常疼愛他,他也非常依戀奶奶。奶奶的離去,對他打擊不是一般的大。他看著奶奶的遺容一動不動。

宋夫人滿麵淚花,把臉貼在剛兒臉上,輕輕掰開兒子抱著奶奶的手。

高古忙托著老人遺體,恭恭敬敬地放在地上。在這個過程中,宋剛仍是一動不動,沉浸在傷心痛苦之中。

大目犍連宣一聲“阿彌陀佛”,念起地藏經和阿彌陀經,聲音極其悲苦,訴說人生因果,消除業障,祈求上佛加持佛力,讓亡者快快往那西方極樂。

宋剛心裏迷迷糊糊:是的,就是那些人害死我奶奶,今日又添一新仇,總有一****會叫你們一並還我。

安葬完畢,宋剛低頭跟隨眾人繼續前行,高古請宋夫人騎馬,宋剛突然喝一聲:“媽媽,我們誰也不靠,就靠我們自己,媽,我們走。”眾人都想,這孩子傷心到極點,已經糊塗了。

走了一陣,高古在大目犍連耳邊嘀咕了一會,大目犍連搖頭,過了一會,高古又在大目犍連耳邊說話,大目犍連點點頭。

宋剛力大,攜了母親,走在前麵,一語不發。走了半天,看見一座高聳的堡壘,頂上被雲霧遮攔住了。

堪堪到了頸雲關口。一胖一瘦兩個兵卒長刀橫架,大聲吆喝:“什麼人?我皇有令,要從此處過,需要驗證身價。凡人類身價千金者通過,凡人類對我大天央帝國有奇功者通過,凡此二令,居其一可過。”果然索要稅賦,這意思是說身份倒不重要,身價是主要的。要說這道法令也不錯,要知人魔本不同相貌,這身份就不用驗證啦,當然身價是主。

眾人哪有錢,兵卒們見這一行人眾老少婦弱,其中就高古一個力壯,當先的一個瘦卒頓時放鬆,放出威來:“你們幾個怎麼看就像中洲狗國奸細?”

另一個胖卒口耍無賴:“啊哈!兄弟,你眼力好差,我看不是獠人化妝的奸細,就是十四酷那些匪人。”

瘦卒嬉皮笑臉:“兄弟,我眼力怎麼就差了,你瞧這位夫人這麼嬌滴滴,是我們正宗本族,我們定會盡力照應。夫人,今晚兄弟們有篝火酒會,我代表兄弟們邀請,來和我們一起快樂吧?”

胖卒繼續無賴:“咱兄弟們辛苦夠嗆,夫人為咱哥們解乏,那可是見者有份啊!”嘴裏不幹不淨,邊說一隻手邊揮動,越揮越往前靠,就想動手動腳。

宋剛緊握雙拳,不發一言,向前一步,隻待那胖卒伸手,便要一拳一個了結。

大目犍連早已看出宋剛天生神力,要想了結眼前兩個小卒倒不難,但勢必驚動軍營,到時候要想過關就不容易了。

高古趕緊在馬腹上一捏,那馬前蹄上揚,籲籲叫了起來,大目犍連假裝驚嚇,“哎呀”一聲,一個失手包袱掉在地上,滾出一個金缽,金光閃耀,缽腰上還鑲嵌了一圈寶鑽,更是晶瑩剔透。

那兩卒眼睛一亮,大叫:“這不是錢嗎?”伸手就要拿。

大目犍連早已勁透腳尖,慌慌張張在缽上一點一挑,恰到好處,那缽跳了起來,大目犍連口中一疊聲亂喊亂叫:“使不得,使不得,沒了破缽,貧僧就化不了緣,化不了緣,就吃不上飯,使不得使不得……”雙手空中亂撈亂抓,毛手毛腳,不知怎麼金缽就到了他手中。

大目犍連拉起小徒弟,大聲喊叫:“貧僧不過關,回去也!”腳步飛快,走得沒了蹤影。

高古用力一拉韁繩,那馬人立起來,高古緊緊抱住馬脖,身子掀了下來。把鞍上的墊布也帶了下來,頓時露出一副金光閃耀的黃金鞍。胖瘦二卒頓時眼睛發亮,高古在馬脖子上使勁一扭,那馬像見了鬼似的轉身,“的的的”跑了,他一疊聲叫道:“不走了,你們這裏有凶神惡煞,我的馬能看見的,不……不走了。馬兒馬兒,乖馬兒,等等我。”一邊說一邊向宋夫人宋剛急使眼色,宋剛眼中一片迷茫。

宋夫人看不懂這是演的哪一出,本能地拉著剛兒跟著往回跑。

走了一陣,轉過兩個山彎,見路邊坐著一老一少兩個和尚,卻不是大目犍連和小目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