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這麼做也得有個度啊!”威金斯太太說,“如果這個客人不禮貌,衝您又喊又叫,命令您從自己的家滾出去,她就不再是個客人了。在您五歲甚至二十歲的時候,照她說的做也沒問題。可天哪,您都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她沒再往下說。“我說得太多了。”她說。
“恰恰相反。”坎皮奧先生說,“你說得句句在理,我不應該遷就她。但是我討厭不愉快的場麵。”
“總之,您是明白的。”奶牛說。
坎皮奧先生皺著眉頭說:“事情太難了。是我請你們來這兒小住幾天的,現在我得收回我的邀請了。你們都看到她的所作所為了,我甚至不能留你們吃午飯。就算要招待你們,飯菜也都是一股燒糊的味道。”
“我還是不明白她那麼做,您為什麼不說她呢?”威金斯太太問。
“噢,那是因為我不想讓她生氣。”
“她不可能是生氣,她是有點兒發瘋。”
“嗯,”坎皮奧先生說,“這個說法有道理。她確實是瘋了,惹得我一肚子的不愉快。為什麼我就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你們說呢?”
“那樣的話,她會更生氣。”班尼斯特說。
“這倒不一定。如果她確實這樣的話,那她隻有氣炸了。”
“那就太走運了!”男管家說。
“得了,班尼斯特,不準說俚語。”坎皮奧先生說,“那我們就試試吧。班尼斯特,午飯再加兩個座位。不過我知道,”他不敢肯定地說,“這對你們倆來說不會很愉快的。”
“隻要能幫助您擺脫困境,我們倒不會介意這些事情。”弗萊迪說,“我想她不會……她不會向我們扔東西吧?”
“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除了脾氣不好、大喊大叫外,她還是挺像個貴婦人的。我想她不會扔東西的——總之,不會扔太大東西的。但你們最好躲著點兒。”
他們把營具拿到獨木船上裝好,回到屋子裏。班尼斯特宣布吃午飯後,他們走進了餐廳。米納瓦小姐還在廚房,威金斯太太在坎皮奧先生的右邊落了座,弗萊迪坐到了她的對麵。弗萊迪當然可以輕鬆自如地使用刀、叉和湯匙,動作甚至很優雅,但是奶牛很少練習這樣的本領,認為沒有多大用處。為此,班尼斯特給大家端來了湯盤,給威金斯太太端上一大盤新割的紫花苜蓿,考慮得夠周到的。
此時,米納瓦小姐走了進來。她一直在爐邊忙著做飯,眼鏡上蒙了一層霧氣。所以,當弗萊迪彬彬有禮地站起來為她拉開椅子時,她隻是冷冷地道了聲“謝謝”,便坐下來,開始用餐。等到眼鏡上的霧氣散開後,她抬起了眼睛——隻聽一聲怒吼,她跳將起來,動作非常猛,椅子“啪”的一聲翻倒在地。“吉米遜!”她大發雷霆,“這些……這些牲畜在這兒幹什麼?快,將他們趕出去!我隻說一遍,不會再重複第二遍的!”
坎皮奧先生緊緊地閉上了眼睛,他聳起肩膀好像要將自己的耳朵堵上。不過弗萊迪在桌子底下戳了戳他,小聲說道:“來吧,我們都支持你。”聽到這兒,他便挺直了肩膀,抬起頭來平靜地說:“噢,姑媽,我想您會的。”
“什麼?”她憤怒地說,“真是無禮!你怎麼敢這樣和我說話?帶這些討厭的動物來餐桌吃飯,還說我會的!”
“會什麼,米納瓦姑媽?”他問。
“會……會……”她被搞糊塗了,語無倫次地說了一番,就像彩色焰火輪在那兒轉呀轉地向外散放著火花一樣,不著邊際。弗萊迪和坎皮奧先生繼續喝著湯,威金斯太太則用力咀嚼著苜蓿,米納瓦小姐於是深吸了一口氣,說:“很好!很好!如果你決定把畜牧場設在餐廳,那我就洗手不幹,不管你的事情了!我還從來沒有和豬在一起吃過飯,也不想在這麼一大把年紀開始和豬一起吃飯!”
“一起吃過總比沒在一起吃過好,對不對,班尼斯特?”坎皮奧先生一邊輕聲地笑著,一邊喝起了湯。
“正如您說的,先生,”男管家答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米納瓦小姐轉身跺了一下腳離開了餐廳,可就在弗萊迪想祝賀主人的成功時,她又回來了,一副主意已定的樣子坐在椅子上。“就算你很失體麵,把一群動物留在家裏。我也不能讓他們把我從自個兒家裏趕出去。”她說完,轉過身去對威金斯太太說,“硬要待在這個不受歡迎的地方,你不感到害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