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具確實很齊全。坎皮奧先生將營具一一擺放在客廳的地板上,他們挑選出需要帶的東西。有一頂輕型八麵帳篷,中央需要用杆子支起,特別像美國印第安人的圓錐形帳篷,足夠容納兩人居住。坎皮奧先生稱,這頂帳篷可以在三分鍾內搭完。還有兩個邊上裝有拉鏈的鴨絨睡袋、一張折疊桌、兩把折疊椅、一個折疊水桶、一個折疊手提燈,甚至還有一個煎鍋,煎鍋的手柄是折疊的,可以和烹飪用具以及杯、盤、刀、勺一起裝進一個袋子。
“我們可以固定在一個地方野營。”坎皮奧先生說,“這樣就不用背著東西到處跑,還可以帶去更多的東西。班尼斯特,拿一個帆布袋,到儲藏室去裝些罐頭。那張清單在哪兒來著……噢,在這兒:糖、鹽、麵粉;對了,到儲藏室將這些罐子裝滿,再帶上望遠鏡。還有……”他突然停下不說話了。弗萊迪抬頭一看,門口站著一位身材高大、表情嚴肅、鼻子尖長的女人。
“吉米遜·坎皮奧!”她尖叫道,“看你把這幹淨的客廳弄的!把這一堆又破又髒的東西扔得到處都是。這簡直成豬圈了!”
“對不起,米納瓦姑媽。”坎皮奧先生不溫不火地說,“可您看我們……”
“對不起?——對不起?”她沒等他說完,便接了上去,“對不起能頂什麼用?你總是說對不起。為什麼事先不動動腦子?你現在立即把這兒清理幹淨,聽到沒有?一定要洗幹淨手和臉再吃午飯。我這一輩子還從沒……”看到威金斯太太和弗萊迪後,她戛然而止,尖聲大叫起來,“哎喲!牲畜!客廳裏還有牲畜!吉米遜,你瘋了嗎?”
“怎麼了?他們是我的朋友,米納瓦姑媽。”他說著想介紹他們,但她根本不聽。“讓他們從這兒滾出去!”她命令道,“噓!”她衝著威金斯太太做出驅趕的手勢,“出去!噓!”
弗萊迪和威金斯太太對視了一眼,奶牛眨巴了一下左邊那隻褐色的大眼,他們便朝門外走去。
“牲畜!”米納瓦小姐厭惡地叫道,“牲畜都進到房子裏來了!”
“好了,這有什麼關係?”坎皮奧先生說。他雖然滿臉通紅,但還是心平氣和地說道:“畢竟我和您也都是動物,米納瓦姑媽。”
“哼,我們是動物!”他姑媽嘲諷地說道,“我們確實是動物!我想,這就是你想把這幢房子變成牛棚的原因吧。你怎麼敢說我是動物!”
“好了,好了,”坎皮奧先生沮喪地說,“我們出去。”他撿起睡袋,“弗萊迪,你拿帳篷。班尼斯特,你拿剩下的。”
來到外麵的草坪上,他們還能聽到米納瓦小姐在喋喋不休地責罵、抱怨。坎皮奧先生很沒麵子地看了看他的朋友。“對不起,”他說,“我知道我應該更好地維護你們的尊嚴。不管怎麼說,這是我的家。”
弗萊迪咧開嘴笑道:“不再是了,這不再是您的家了。”
“我想你說得對,真是這樣子的。”坎皮奧歎氣道,“自從她來這兒以後,就這樣了。她來後第三天就把廚師給趕走了,她自己來做飯。可她的廚藝並不怎麼樣。什麼都能燒糊,我並不是說她真把什麼飯菜都燒糊。這你們也知道,隻要有點兒東西燒糊,不一會兒,什麼飯菜都會有糊味。”
“我都快發火了。”弗萊迪說。
“我知道。她說的有關豬圈的話,真是對不起……”
“嘿,不提這個了。”弗萊迪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替您想發火。屋外有個憂鬱的姑媽,屋裏有個怪僻的姑媽。您在哪兒都不得安寧,除非從這兒搬走。”
“如果我搬走,”坎皮奧先生說,“她會跟著我走的。她說我不知道如何理家,她來這兒是我的福氣,按我的性子下去,這房子都會讓我給毀了的。她還說照顧我是她的責任。你們也知道,我以前是個孤兒,是她將我撫養大的。我五歲起就與姑媽們生活在一起了。問題是我長大後,米納瓦姑媽還把我當做孩子。現在我都四十歲了,她還是像對待孩子一樣對待我。”
“我冒昧地說一句。”威金斯太太插話道,“但是當您和她在一起時,您表現得就好像是個隻有五歲的孩子似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坎皮奧先生問,接著自己就這個問題說了起來,“噢,我知道了。她總是命令我幹這幹那,而我總是聽她的話,從未頂過嘴。可她畢竟是我的姑媽,又是我的客人。對客人得有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