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印。(2 / 3)

顏給我打電話說啥時候結婚呢。我說等那個天台拆了再說吧。她說那天台是古跡,不會拆了,你就當老姑婆吧。我們倆在電話裏笑的沒心沒肺,但又好象有種憂傷在隱隱作祟,到底名狀何物卻又說不清楚。顏沉默了。洛,給我打電話了。她說。我的笑聲也戛然而止。當我都快要忘記這個人的時候,他又出現了。他給她打了電話,同樣,我沒機會問,那,我呢。

洛回來了,即使隻是聽說,但自那時起我的腦子裏便多了他的名字。多麼熟悉,那些小時候的溫暖躍然眼前。我期盼能得到他的消息,但時間卻一點點磨滅了期待。漸漸地,我也不再會在挑CD時猜想,如果洛在,他會喜歡誰的歌呢。我拿著JAY的專集發呆,那上麵有首叫“說好的幸福”這歌,其實,我們三個,從小說好的幸福,在此時卻成了最大的遺憾。司棋從後麵抱住我,看到我手上的CD,說,這首〈說好的幸福〉我喜歡,買了吧。他從我手中拿過CD,走向收銀台。我站在那啞然,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我身邊的這個男子與我如此的契合,讓我無來由的感動。

大三的暑假,我們互見了對方父母,雙方家長都很滿意。我以為,我的一生也許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了吧,與司棋一起看細水長流念歲月蒼老,也不無好啊。可是,老天總會開些不輕不重的玩笑。洛,回來了,在我大四畢業散夥飯那個晚上,他真的回來了。

那天,我們寢室搞散夥飯,司棋很識趣地跟朋友喝酒去了。我喝的不少,可至少還能自己打車回家。在小區我們樓下,一輛轎車駛過身邊,在不遠處停下。車裏走下一人,看著我許久,才問,你是……嚴小米嗎。

我哭了。他是洛,顧安洛這個混蛋。

可是顧安洛已不再是以前那個樣子,他現在有了自己的公司,雖然不大,但做的還挺不錯的。覺得他就是一個從火星回歸地球的生物,但從他的眼睛裏我分明看得見很多我們這個年紀不該有的無奈與冷靜,也許,這幾年,火星到地球的路上怪獸比較多吧。

顏打電話約我們去接她。於是,很快,我們,成了四個人的我們。

可是,總覺得誰是多餘的。我想是司棋吧,畢竟另外三個都是從小在一起的。我開始煩他,不喜歡跟他一起出去,更不喜歡他跟我們三個在一起。

那天晚上,顏和我睡在一起,我們依舊嬉笑打鬧,我們依舊一起跑浴室洗澡。她的腰很細,水蒸氣將她的麵頰滋潤地很嫩,精致的五官無可挑剔,紅潤的雙唇無不解說著風情,再加黑色如瀑的長發。顏,擁有了女子最想擁有的資本。她又像以前那樣撫住我的臉,你也可以的。我也可以?怎麼可能,在她麵前,我醜陋的無地自容。這是怎樣一個女子,讓女人都自慚形愧的這樣一個女子,又怎讓男人拒絕得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洛和顏似乎理所當然地在一起了。顏越發的嫵媚了,她與帥氣的洛站在一起,挑不出任何瑕疵,我承認他倆真的很般配。也許,當時多餘的還有我。看著洛摟著顏,鑽進漂亮的轎車揚長而去,司棋把我摟進懷裏。那樣,才是王子與公主的故事吧,而我,最多隻能算條小醜魚吧。所以知足吧,我不是穿水晶鞋的料,那種鞋子隻有顏那樣輕盈的女子才穿的進,而我,也隻能依偎在司棋身邊。

顏拉著我去逛街,讓我試一雙雙漂亮的高跟鞋,可是,穿在我腳上的永遠沒有放在櫃台上好看;她帶我進高檔的衣服店,我翻開錢包首先告戒她金融危機迫在眉睫,她眨眨眼睛說,先找找STYLE嘛。就像灰姑娘變身一樣,每件衣服套在我身上我都很緊張地小心翼翼把自己想象成公主。可鏡子裏,身邊的顏卻是如此高貴,以至於讓我沒有繼續站在一起的自信。我,也不知不覺長大,學會了自卑。

後來,我們四個都有了工作。他們三個都很有實力,除了我,隻能呆在小公司裏給別人打打字倒倒水。原來,真正多餘的人是我,我與他們三個的生活或是工作是如此格格不入。於是,我拒絕了和他們一起出去玩。我把自己悶在家裏,窗外下起了雨,我看著窗,突然跑到對麵天台上。雨打在身上的感覺很舒服,它們不嫌棄我,它們公平地對待每一個人。

顧安洛……我在天台上跳啊跳,然後就大喊出顧安洛這名字。一個人在雨中邊旋轉邊大笑,我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更不知道為什麼要叫顧安洛。天台的末處,司棋撐著傘。我看到他時,停了下來。他便走過來為我遮雨,我撲到他懷裏大哭起來,毫無理由。

終於,我生病了。司棋在廚房忙著,我可以聽到刀切在砧板上的聲音。顏坐在我床邊,將毛巾從我腦袋上換下,司棋是個好男人。我看到她的眼睛會說話。洛進來了,大概是下班了吧。他微笑著,看著我。可我不想讓他看,便別過臉去。

顏是個聰明的女子。她花了更多的心思在我身上,教我化妝,陪我逛街,連怎樣戀愛也涉及到。她會拿她與洛之間的事來舉例,來告訴我該怎樣讓司棋更喜歡。於是,我就幾乎知道了所有洛與顏之間的秘密。

可是,人畢竟是不同的。顏和洛可以的事情,我和司棋不一定也行。我按顏所說的,將燈光調暗,手握兩杯葡萄酒坐到正在看電視的司棋腿上。可他卻毫不領情地將氣氛搞冷,你是不是又胖了。他這話的代價是用兩杯葡萄酒洗了臉。

故事總不會流暢的線條性發展,再一次小波動是那次小車禍。我們準備在天台上搞個小派對,洛和司棋負責出去買酒和蛋糕。在天台上可以看到整條街的運作。於是,也讓我看到了洛的車出了車禍,他們為了逼開一個輪滑過來的小孩而撞上了旁邊的電線杆。我急奔下去。顏才看到,也連忙趕去。

洛,這次我不能丟了你啊。我在心裏呼喚著躺在急救車上的顧安洛,他旁邊是司棋。顏拍拍我的肩膀,別怕,隻是昏迷。

幸虧傷的並不重。醫生說隻是些皮外,可我卻明顯感覺已出了一身冷汗。

小米。顏叫住我。啊?我看著她,等她開口,而她卻又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搖搖頭。

司棋出院的那天,顏刻意為我打扮了一番。司棋說,變公主了嘛,看我們家小米跟顏一樣漂亮了。顏挽過我的胳膊說,我們像嗎。

那天晚上,我們一起做了好多菜。幹杯的時候,我看見顏的鼻血從她的鼻子裏留到唇上,我伸手去抹。於是幾個人連忙拿紙巾替她止血。沒事,沒事。她一邊用紙巾堵住鼻孔以便笑著叫大家別緊張。

顏還是繼續和我粘在一起,讓我穿她的衣服,給我講洛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小米,如果我離開,你會代替我照顧洛嗎。她問。我愣在那,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說這話。

不知怎麼回事,她開始頻繁地流鼻血了。直到,她告訴我,要去上海住些日子。可我知道,她是去看病的。我抱著顏,我們倆的眼淚交彙在一起,如那時害怕失去洛一樣,現在我更害怕會永遠失去顏。她撫住我的臉說,我不在的時候,要像現在這樣,每天都把自己當公主。才發現,鏡子裏的這兩個女子,其實很像。也許,顏真的也讓我變成像她一樣的公主了。

她走了,洛陪她一起離開。你們要早點回來,我們一起去天台上喝酒。我和司棋看著他倆離開,我將自己塞進斯棋懷裏,眼淚浸濕了他的衣服。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就像離群的小獸,相互依偎在一起尋求溫暖。他多了時間陪我,會給我作反,會帶我去散步,會在我想顏和洛的時候借我肩膀哭。我的世界慢慢變小了,好象隻有我跟司棋,但是,又好象僅僅隻是好象。

我接到了司棋母親的電話。晚上我們就回家吃飯,兩位老人都對我很好。飯間問到了我們有沒有想過什麼時候結婚。我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司棋就說我們想遲點結婚。二老尷尬地笑笑,氣氛也一下子變了。伯母把我叫到房裏,把一對鐲子按到我手上,希望能盡快完婚,以為司棋的奶奶年事已高,那對鐲子就是她吩咐交給孫媳婦的。我跟司棋商量下,司棋說那就隨長輩們安排吧。後來,還是把婚期安排在五月,梔子花凋落的季節。

我們按洛留下的地址將喜帖寄了出去,又在QQ等其它通訊工具上留了言。跟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聯係了,我能做的隻有等待。試婚紗的時候,終於接到了洛的電話,他的聲音蒼老許多。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是直接跳過洛而去尋找顏的焦急。洛沒有多說什麼,隻叫我和司棋過去。走出試衣間,我的眼淚已澎湃,顏肯定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