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瑗認真地看著眼前的良人,從那一天命運安排似的相逢之後,他非君子,卻一言九鼎,對自己一直視若珍寶,為了她的信仰敢生敢死,無怨無悔。驄仁,我何德何能叫你為我如此啊?這樣想著,沒發覺自己的眼神更增添著柔情,柔啊柔,直要把司令化成一汪清水了。
“子彧,我知你在琢磨什麼。我不礙的,真的。我載供這一生,到現在為止,都值了。”他笑得和當年那個倔強的小王爺別無二致。
董瑗急忙捂住他的嘴:“去,少胡說!這事兒能瞎說嘛!”這話說得她心驚,承受不住。
見載供不再說,慢慢抽回了手,這手卻一把被載供握住,又拉近到唇邊。“子彧,別為我擔心,就算是為了你,我也要保住我的性命。你的幸福隻能我來給,別人誰敢給,先問問我這槍答不答應!”後半句他學著營裏的那些大胡子上尉說粗話的語氣,把險些要落淚的佳人又成功逗笑了。
董瑗把頭輕輕靠在載供的肩上,輕輕地問:“驄仁,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不是司令,也不是王爺,咱倆隻是尋常人家的人,也不會遇見國破家亡,你想做什麼?”
“那我得好好想想……”載供用脖頸到肩頭之間的位置輕輕蹭著佳人柔順的頭發,感受著陣陣熟悉的清香,不由得想著這次離開的真久啊。不是他載供狠心,軍令如山,而且軍情陷急。再說當時要真去晚了,大哥多危險啊。好在營帳這邊天時地利人和的,董瑗在這裏自己也放心,就隻能暫時拋卻一會兒兒女私情。這絕不代表他的愛減退了熱情,如果董瑗想要這天下,他載供也是會排除萬難打下來給她的。還好,他知書識禮的好媳婦兒不但不要天下,還要努力把天下分給天下人呢!“其實,我早就想過了,如果我身上沒這些名頭,我可以做一個普通人。我想當個教書匠,平時沒課的時候也可以習文修史,或者休個長假,咱們縱情山水,不但遊遍中原,還要遊遍世界。”
董瑗被這麼樸實的願望感染得笑了起來,頭又貼得跟緊了些:“教書啊,教什麼呢?學林老先生還是嚴老先生啊?”
載供也摟緊比自己瘦弱許多的柔情似水的姑娘,認真地回答:“都不是,我想教語言,比如英語之類的。”
“嗯?教他們通敵叛國?”
載供刮刮她的鼻頭,真是三句話不離開本行:“錯,那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別把國人想得那麼不堪,有誌青年多得很,你眼前就有一個最優秀的。奇貨可居,先到先得。”“真不要臉!”
兩個人又笑鬧了一陣。
董瑗突然停下來,淡淡地說:“我在巴黎看到一個故人。”
“誰啊?”載供此時看看帳外的日頭消得差不多了,這幫子死心眼怎麼就不知道進來送些飯菜呢!對這名故人完全不是很上心。
董瑗雖然還是在他腿上,但這會兒坐正了身子,想要看著載供的眼:“是玉卿。”
載供直接愣住了。雖然他很久很久都沒見過那個似曾相識的人,但是每到逢年過節,都能收到那姑娘寄來的信。那信是越寫越長,越發的情意綿綿。剛開始載供還出於禮節回信,到後來麵對那樣的深情膽怯了。不過他一直好奇,無論他在哪裏,那信總是能送達到準確地,真奇了怪了。一直知道她在巴黎,怎麼,遇上了嘛?“哦……”他盡量讓自己麵色正常些,畢竟關於信的事兒他這笨嘴拙腮的,解釋不清,“她在巴黎啊?都沒聽說。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她同我一道回來了,此時應在北平吧。”雖然文玉卿沒跟董瑗說過什麼,可以前那些奇怪的舉動,再加上她一路上總是打聽載供的近況,當年董瑗還小可能不明白,現在的她早就感受到了同窗好友對自己愛人的愛意。看著載供這閃躲的模樣,對這份情也不是蒙在鼓裏吧。此刻重要的就是載供的態度了。
這樣“危急”的考驗時刻,我們載供果然不負眾望。他笑笑,不知道是不是跟著蔡鍔太久了,還是真挺像他七哥的,那笑容多了幾分痞氣,叫董瑗又是看不懂又是愛意更濃。聽說越是看不懂一個人,說不定越愛這個人呢,長久的愛情是需要不斷地成長和不斷地發現。可能會讀心術的載供一邊笑一邊說:“你這是吃哪門子飛醋呢!你董瑗一日是我媳婦兒,就一輩子是我媳婦兒,誰要是想代替,不用問我的槍,那絕對沒可能!”說完順勢一把抱起董瑗,雖然身子還是很疲憊,但是色膽包天什麼的頑強地壓住疲憊,荷爾蒙刺激得司令又是生龍活虎。“既然太陽下去了,既然那幫兔崽子看來今天不會進來了,既然我餓了,那麼,媳婦兒,咱們抓緊時間像普通人一樣做一些晚上才做的樂事吧。”
董瑗太歲頭上動土,伸手掐著這個司令的臉,捏得堅毅的臉龐此時萌萌地圓著。她卻又忍著不敢使勁,怕弄疼了雖然想要行之不軌的某人。盡管是老夫老妻了,雖然洞房那夜已經害羞過了,但這不意味著她以後就不會再害羞。她的臉此刻比平時更充盈著女性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