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鍔在燈下伏案著作。他已經寫了半年了,除了自己軍事救國的主張,還是結合現在時局的一些內容,他覺得是時候整理清楚了。也許寫好了,也可以寄給驄仁看看。
他回身看了看朱德,笑了笑。不錯,印泉兄眼光獨到,這小子的確是個可造之才,也許多加雕琢,日後甚至不遜色於自己。
“玉階,可懂軍事理論?”
朱德原本彎下的身子也直挺了起來,臉有憤憤之色,“長官不要小瞧人,我入陸軍學堂已經多年,何況……”我也是優中選優特別班的。
“行了,說一句,等十句。除了理論,我看你還要學學別的,智商夠不行,還要情商。”
不知道情商二字是不是蔡協統第一個提出來,不過也夠早的,此刻朱德就聽的半明白不明白的。
“可懂選將?”
“選擇擅長帶兵打仗,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
蔡鍔搖搖頭,“那是選軍師。”
“勇猛過人,機智聰明的。”
又搖搖頭,“那不是大將。”
“長官高見?”連被否認,心裏又有些不服氣。
“可聽說過‘為將之道,以良心血性為前提’。”
朱德點點頭,“曾、胡之言。”
“不錯,你多少還是沒有白讀書的。”
“可這個良心血性怎麼理解?換句話說,何為這四字,標準如何?”
蔡鍔兩手扶著身上披的氈子,走到窗前。
因為有高原,所以雲南地勢高不少,這個地方易守難攻啊,他想著。
抬頭看遠方的天空,因為這裏沒有什麼工廠,除了夏季,烏雲很少,月亮和星星都很明亮,而星鬥滿天,搖搖欲墜的樣子,很生動。
“玉階,你看我如何?”
朱德是個實誠人,兩人相處也沒幾天,他又不是阿諛奉承討人歡心的人。可蔡協統無論哪方麵都不錯,不好聽的話他也說不出口。此刻就杵在原地沒吱聲。
蔡鍔沒回身地笑了笑,繼續像是自言自語:“我儕身膺軍職,非大發誌願以救國為目的,以死力歸宿,不足渡同胞於苦海,置國家於坦途。我想,這是為將者,最基本的良心血性。良心,是救國救民之心,是舍大家顧小家之心;血性,是為國為民之果敢,是保家衛國之勇猛無畏。在這種前提之下,再談理論技巧,排兵布陣。帶兵如父兄帶子弟。不管你是不是紙上談兵,在我眼裏,一個軍人,一個將軍,至少都要有良心血性,不然縱然再多的本領也用不到正確的地方,禍國殃民。”
自己說完,不等已經聽得有些癡醉的朱德回話,像是又想起了什麼,馬上又回到桌前,提筆繼續寫些什麼綱要。
朱德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長官。
要說不敬佩,那是不可能的。
他年輕性子倔,又不會說話,隻是轉身又去給將軍沏了杯熱茶,聽說這是將軍的好友愛喝的茶。
之前剛到的時候,蔡鍔在正式交接軍務前先去買了不少的茶葉。雲貴的茶葉那可是正宗極品,想買到精細的也很方便。於是蔡鍔就買了不少,除了自己喝的,還專門給淳宗王府寄了不少。這份兄弟情誼,誰能說是假的呢?
這會兒朱德沏完茶,也沒有回寢室。他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從書架上拿了本蔡協統帶過來的沒有經過翻譯的軍事書籍,專心致誌地讀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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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強,這塊表給你。”
黃興放下手中孩子們的信,抬頭問道:“怎麼?這表又不是多名貴,要它幹嘛?”
孫文一瞪眼,“都這時候了,還有心思說笑。這一塊給你……”他又從懷裏拿出了另一塊一模一樣的懷表,“這一塊給我,我把時間校對好了,到時候準點開始。無論勝敗,我都要繼續籌錢。”
黃興接過懷表,愣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麼。
“23日?”
孫文沉吟了一會兒,看了看窗外,“恐怕不行,安南和日本本地的槍械還沒有運完,何況日本這裏還出了些狀況,一歐正在解決。”
“對了,安南怎麼也有槍械?是那個小王爺弄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