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斜影綽長,城春草木深。
載供把這句詩,翻來覆去用楷書、隸書、小篆各寫了幾遍,甚至楷書裏連柳體、顏體都分寫了不少。
磨墨的隨從看著自家主子也覺得奇怪。小王爺打一回府裏來就是這樣,雖然笑容不大,但是看那眉宇間想掩飾都掩飾不住的喜意,感染著整個王府的小人們都覺得開心。
想必是這隨從跟王爺跟的久了,字也認識不少,這一聯普普通通的詩句,沒什麼出彩的地方啊,王爺怎麼如此上心?
“小和子,發什麼愣啊?本王這兒沒墨了。”他好不容易停下來喘口氣兒,用桌角上下人預備熱乎的方巾擦了擦汗。
小和子立刻回過神來,馬上添了新墨加些水繼續研磨,“是是,小的失職。”
載供不再理他,寫了幾遍,又覺得有些沒意思,就換了一句: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然後又開始大規模抄寫。
小和子這下好像摸著點兒門道,他撓撓頭,嘿,爺這可真有意思!
“王爺?”
載供沒工夫抬頭,悶頭道:“說。”
他笑嘻嘻地咳嗽了一聲,“王爺這是想董姑娘了?”
載供條件反射地起身,右手還執著狼毫。看著小和子那賊兮兮的笑,麵上有點兒熱。
“多嘴。”就不理他,繼續寫。
要是放在別的宅院裏,下人肯定就閉嘴不吱聲了。
可這是淳宗王府,麵前站得是九王爺,理兒可就變了。
“王爺您幹嘛啊?”仗著自己路過些什麼胡同,又看過些閑書,就認為自己很懂風月之事了,“您看您在這兒茶不思飯不想的,還不知道人姑娘心思。對付姑娘,一定要勤走動!”
載供的筆驟地一停,他抓住了最後三個字,然後紳士地理解為就是多見麵的意思。
又馬上拿出些氣勢,不接隨從這茬兒,低頭奮筆,眼神專注,嘴裏風清雲淡地問:“小和子,看不出來你還挺懂啊?”
小和子一被誇就容易得意忘形,“那當然!您是不知道我……”
這自豪勁兒,你要不說他糟蹋過幾個姑娘都不招人相信。
載供白了他一眼,想必也是這麼理解的。
“行了行了,一句要換十句,別嚼舌根汙了人家姑娘清白。”
小和子一看載供好像被自己說的有點兒不太高興,馬上吐了吐舌頭,就住了嘴,繼續幹活。
載供喝了口茶,想:哼,誰說本王茶不思飯不想?!
他看到手上沒有摘下的草圈,想起下午董瑗可愛的模樣,真是…………
小和子看著小王爺的毛筆待的地方一陣無語,繼而又看到主子一臉傻笑更加無語。
“王爺?”
“怎麼?”
小和子內心歎了口氣,“王爺,您看您的右手。”
載供很疑惑,這不是在這兒呢嗎?一根指頭都不少。嗯??!!
他恍然大明白。
剛才喝水沒走心,毛筆拿著沒放,現在狼毫帶墨的那頭好死不死搭在臉上,怪不得感覺涼涼的。
“唉!”載供一生氣,毛筆一扔,回房洗臉了。
留下小和子哭笑不得收拾殘局。
“去,請人裱起來!”說罷,小和子手裏多了一副畫,“壞了小心你的腦袋。”
載供難得的狠話,飄在書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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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殺人夜...
“事情辦得如何?”
幕僚在攝政王的耳邊一陣嘀咕,聽得五王爺顏色大變。
一拍檀木桌,臉都氣得有些泛紅。
“主子,您說怎麼辦?”
“哼!個個都不是省心的料啊!”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