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供一看對方真的好像很生氣,這邊自己也不明所以,馬上有些諾諾怯縮的樣子,看得董瑗一個心軟翻湧上來。
董瑗這人,其實就是吃軟不吃硬,遇鋼則鋼。跟載供那臉皮似的。
“喏,給你。”她隨性地扯下那張紙,沒好氣地遞給載供。
載供如臨大赦,忙不迭地結果那張素描紙,小心翼翼地折疊好,放進了前胸的口袋。
董瑗看著對方半個腦袋頂,又覺得莫名其妙,又覺得好像剛才有點冤枉他了,但其實好想摸摸他的短發,看起來絨絨的。
想法太多,呃,有點不太好意思了。於是,她一扭頭,不打算再看他了。
都十六了,怎麼弱不禁風的,一點兒功夫都沒有啊?真是,妄做男子漢了!
好吧,還好載供沒聽見。當然,如果他聽見,他隻會腹誹:本王本來就不是男子漢……
董瑗覺得站著累了好半天,也不扭捏,捋順了裙子,就席草而坐。
載供作為一個合格的跟班兒,也隨著就坐下了,還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半靠著樹。
“子彧,傷還沒好完怎麼就出來了呢?”聽著其實像在問自己一樣。
董瑗口氣依舊有槍有棒,“驄仁,跟你說了多少遍,傷都好了。你怎麼還婆婆媽媽、唧唧歪歪、碎碎叨叨?”
一個詞加深一個語氣,直說得,感覺載供已經廢話到人神共憤了一樣。
載供被說得詞窮,雖然他也沒想爭辯什麼。
董瑗聽他沒了聲,心裏也不是平時嘴上贏了的喜悅,反而有陣淡淡的心思,就像那陣味道。
偏頭看他,他正低頭認真地玩一束狗尾巴草。
氣結。無視人到如此地步。那她也不理他好了。
載供其實也沒她想得那麼沒出息,他認認真真地編了兩個漂亮的小圈。
抬頭發現董瑗偏頭沒理他,他就輕輕拽拽她的衣袖,好像小狗。
董瑗本來沒好氣,看見對方的眼眸水汪汪的樣子,也沒了刻薄的話語。
但也不能一直這樣看下去,“幹嘛?!”
載供明顯肩頭一震,董瑗各種不高興皺眉:我有那麼可怕嗎?
載供也不說話了,多說錯多。他拉過董瑗的一隻左手,看著那潔白甚蓮藕的手臂深吸了口氣,又想了想大小,把其中一個圈戴在她的無名指上。把另一個,戴在自己的無名指上。
整個過程,董瑗先是看著他的動作,接下來麵泛桃花地盯著對方看。眼見對方渾然不覺又怡然自得,不免又有些生氣。
哼,跟這個人待在一起,本姑娘很可能早生華發!
“驄仁,你這什麼意思啊?”叫你驄仁也算給你麵了啊。
載供忍著笑,假裝一本正經,“子彧,你看好看吧?”
董瑗一時沒弄懂他的意思,也低下頭去看,“嗯,好像也挺…”反應還是快,一個好字沒說出口,快速地看著對方的臉。
載供終於道行不夠,笑了出來。
董瑗氣急敗壞。“好啊!你個悶葫蘆!欺負起人來不顯山不露水的!看我怎麼收拾你!”
他們在草場上鬧著,跑著,什麼國恨家仇,什麼革命什麼皇族,通通都沒有!
沒注意的,太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越來越長,直到,什麼時候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