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村子裏牛嘶馬鳴,雞飛狗叫的,迷迭香燉牛肉的香氣隨著廚房裏菜刀砍在骨頭上的咵咵聲遠遠傳來,讓吃了好幾天鹹肉、火腿腸的米勒垂涎欲滴,沒想到這麼偏僻的村子居然會有那麼別致的飲食。看來自己的運氣不錯,苦盡甘來啊。
興衝衝的爬下山,走上揚塵的泥路,穿過村尾的柴禾垛和幹草堆,饑腸轆轆的米勒徑直向剛才聽到剁排骨聲音的房子走去。
“你好!打擾了,我是……”笑眯眯的剛推開後院的柴門,一看見門後的人,米勒的笑容立刻就凝固了。那人穿著肮髒的短袍,臉上滿是血跡,胡子邋遢,一口殘缺的黃牙,卻是一副西方人的麵孔。雖然此人出現得詭異,但米勒的目光並沒有在他身上停留,因為在這人的腳下,躺著幾具人體。從滿地的血跡和還插在一具人體身上的短劍可以看出,剛才他砍的可不是什麼動物的排骨,而是———人。
米勒頓時魂飛天外,幾曾見過如此凶殘的景象?他最多也就是在爺爺殺豬的時候幫拿過刀。於是二話不說就轉身就跑。被突然出現的米勒嚇一跳的人見米勒轉身跑了,從屍體上拔出短劍也追了上來,嘴裏還嘰裏呱啦的叫著什麼。
姥姥!這奶奶的什麼情況?在中國內陸居然撞見一個異國殺人犯!上哪兒講理去?剛還說運氣不錯呢。這什麼破運氣,還能再倒黴一點嗎?
還真能。
比遇到一個殺人犯更倒黴的就是遇到兩個。
剛跑到柴禾垛的米勒站住了,前麵不遠的路上有人朝這兒走著。那人也是西方麵孔,紅發,同樣的衣著打扮,胡子邋遢,不同的是手裏拿著的是一根長矛,之所以不說是槍,因為在矛尖下沒有見到槍頭下該有的纓絡。
米勒覺得自己快瘋了,這什麼情況啊這是?一身古裝的西方人?開哪門子的玩笑。還有,剛才進來怎麼沒看見有人啊?要看見這麼個人站著,二傻子才進來呢。
拿長矛的那人大聲的跟那短劍的那人說了句什麼,那人也回了兩句,那聲音聽起來跟米勒熟悉的幾種外語都不搭界。
“我隻是路過,”米勒一時間隻覺得心跳聲緊密如擂,呼吸急促。他前後打量了一下這兩個人,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慢慢地放緩自己的呼吸,一邊張開雙手示意無害,一邊慢慢地往柴禾垛靠攏。人多的時候要保護好自己的後背,以免被前後夾攻,這是爺爺教的,“我不想找麻煩。”這句話用英語和法語各說了一遍,米勒在某個被取締的字幕組做了三年的翻譯。
拿長矛的紅發又對拿短劍的說了一句什麼,米勒還是聽不懂。隻見拿短劍的聳聳肩,將短劍插回劍鞘,退後了兩步做了個請的手勢。拿長矛的咧嘴一笑,將長矛端著,雙手持平,對準米勒的胸口。矛尖上的半幹血跡仍清晰可見,血腥氣隱約可聞。這……這他媽真的是要殺人的節奏啊。
米勒將背囊放下,退後一步將柴墩上的砍柴斧拔了出來,握在手中。肌肉開始不由自主地抖動,呼吸加速心跳加快。他知道這是腎上腺素在發揮作用,於是用力的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的身體盡可能的多提供一些能量。從小爺爺就告誡過,逃跑的人更容易激起對手攻擊欲望。所以,戰鬥吧。
斧頭足有一米長短。米勒將斧頭駐在左腳前,雙手扶著,斧背朝外,右肩斜對著長矛手,此時短劍手就站在米勒的右後方。這算不算前有狼後有虎呢?米勒苦笑了一下,這種生死關頭居然還有時間胡思亂想。
這時長矛手已走到米勒跟前,雙手一抬,倏地一個突刺就往米勒胸前刺來,完全沒有留有餘地。這不是開玩笑!米勒雙目一凝,腰一扭,右肩往後一收,雙手將斧子揮起,隻聽見“啪”的一聲,斧背將長矛蕩開。長斧高舉,其勢已成!
這招乃是二十九軍的刀法之一,專破刺槍。米勒初知道這招的時候,心中曾感歎不已,私下模擬了許久,卻從未有機會嚐試過。不料今天第一次使用,竟然應驗如斯!
蕩開長矛的同時,米勒右腳踏前一步,順勢揮動長斧,將空門大開的長矛手劈了個正著。斧子從長矛手的脖子處劈進,破開三根肋骨,“哢”的一聲深深地鑲進他的胸腔之中。
鮮血並沒有像想象之中的馬上噴射出來,反而因為肌肉的強力收縮而被鎖住,肌肉顯得蒼白無比。沒過一秒鍾,鮮血就掙脫了肌肉,從傷口中泉水般噴湧出來。跟古龍小說裏麵寫的一樣,米勒不但從噴射的血液中聽到了風聲,還看到了太陽反射出來的彩虹。
這一刻的景象,被米勒深深地印在了腦海裏。
在一旁準備看好戲的短劍手見狀立刻大叫起來,“噌”的一聲拔出短劍衝過來,對著米勒刺去。
米勒往左邁了一大步,身子一轉,就將正在逐漸失去生命的長矛手擋到自己和短劍手的中間。而在轉動的同時,斧子已經從長矛手的身上鬆了出來。跟著米勒猛地一腳將失去支撐的長矛手踹出,短劍手躲避不及,下意識地將短劍高舉,用左手接住長矛手的身體。
這是人的本能反應。無論是出於什麼樣的考慮,在這種情形下,人都不會用短劍刺到自己同伴的身上。無論是為了避免同伴受到的第二次傷害,還是避免把兵器紮在隊友的屍體上而導致自己暫時沒有兵器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