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人居其間七日。子強曰:“久將墊隘,隘乃禽也。不如速戰!請以其私卒誘之,簡師陳以待我。我克則進,奔則亦視之,乃可以免。不然,必為吳禽。”從之。
五人以其私卒先擊吳師。吳師奔,登山以望,見楚師不繼,複逐之,傅諸其軍。
簡師會之,吳師大敗。遂圍舒鳩,舒鳩潰。八月,楚滅舒鳩。
衛獻公入於夷儀。
鄭子產獻捷於晉,戎服將事。晉人問陳之罪,對曰:“昔虞閼父為周陶正,以服事我先王。我先王賴其利器用也,與其神明之後也,庸以元女大姬配胡公,而封諸陳,以備三恪。則我周之自出,至於今是賴。桓公之亂,蔡人欲立其出。我先君莊公奉五父而立之,蔡人殺之。我又與蔡人奉戴厲公,至於莊、宣,皆我之自立。夏氏之亂,成公播蕩,又我之自入,君所知也。今陳忘周之大德,蔑我大惠,棄我姻親,介恃楚眾,以憑陵我敝邑,不可億逞。我是以有往年之告。未獲成命,則有我東門之役。當陳隧者,井堙木刊。敝邑大懼不竟,而恥大姬。天誘其衷,啟敝邑之心。陳知其罪,授手於我。用敢獻功!”晉人曰:“何故侵小?”
對曰:“先王之命,唯罪所在,各致其辟。且昔天子之地一圻,列國一同,自是以衰。今大國多數圻矣!若無侵小,何以至焉?”晉人曰:“何故戎服?”對曰:“我先君武、莊,為平、桓卿士。城濮之役,文公布命,曰:‘各複舊職!’命我文公戎服輔王,以授楚捷,不敢廢王命故也。”士莊伯不能詰,複於趙文子。文子曰:“其辭順,犯順不祥。”乃受之。
冬十月,子展相鄭伯如晉,拜陳之功。子西複伐陳,陳及鄭平。仲尼曰:“《誌》有之:‘言以足誌,文以足言。’不言,誰知其誌?言之無文,行而不遠。晉為伯,鄭入陳,非文辭不為功。慎辭也!”
楚蒍掩為司馬,子木使庀賦,數甲兵。甲午,蒍掩書土田,度山林,鳩藪澤,辨京陵,表淳鹵,數疆潦,規偃豬,町原防,牧隰皋,井衍沃,量入修賦。賦車籍馬,賦車兵、徒卒、甲楯之數。既成,以授子木,禮也。
十二月,吳子諸樊伐楚,以報舟師之役。門於巢。巢牛臣曰:“吳王勇而輕,若啟之,將親門。我獲射之,必殪。是君也死,強其少安!”從之。吳子門焉,牛臣隱於短牆以射之,卒。
楚子以滅舒鳩賞子木。辭曰:“先大夫蒍子之功也。”以與蒍掩。
晉程鄭卒。子產始知然明,問為政焉。對曰:“視民如子。見不仁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也。”子產喜,以語子大叔,且曰:“他日吾見蔑之麵而已,今吾見其心矣。”子大叔問政於子產。子產曰:“政如農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終。朝夕而行之,行無越思,如農之有畔。其過鮮矣。”
衛獻公自夷儀使與寧喜言,寧喜許之。大叔文子聞之,曰:“烏乎!《詩》所謂‘我躬不說,皇恤我後’者,寧子可謂不恤其後矣。將可乎哉?殆必不可。君子之行,思其終也,思其複也。《書》曰:‘慎始而敬終,終以不困。’《詩》曰:‘夙夜匪解,以事一人。’今寧子視君不如弈棋,其何以免乎?弈者舉棋不定,不勝其耦。而況置君而弗定乎?必不免矣。九世之卿族,一舉而滅之。可哀也哉!”
會於夷儀之歲,齊人城郟。其五月,秦、晉為成。晉韓起如秦蒞盟,秦伯車如晉蒞盟,成而不結。
【譯文】
二十五年春,齊國的崔杼率領軍隊進攻我國北部邊境,以報複孝伯對他們的進攻。襄公擔心,派人向晉國報告。孟公綽說:“崔子將要有大誌,不在於困擾我國,一定很快回去,擔心什麼?他來的時候不劫掠,使用百姓不嚴厲,和以前不一樣。”齊軍白來了一趟而退兵。
齊國棠公的妻子,是東郭偃的姐姐。棠公死,東郭偃為崔武子駕車去吊唁。
崔武子看到棠薑覺得她很美,讓東郭偃為他娶過來。東郭偃說:“男女要辨別姓氏,現在您是丁公的後代,下臣是桓公的後代,這是不可以的。”崔武子占筮,得到《困》卦變成《大過》,太史都說“吉利”。拿給陳文子看,陳文子說:“丈夫跟從風,風墜落妻子,不能娶的。而且它的繇辭說:‘為石頭所困,據守在蒺藜叢,走進屋,不見妻,凶。’為石頭所困,這意味前去不能成的功;據守在蒺藜叢,這意味所依靠的東西會使人受傷;走進屋,不見妻,凶,這意味無所歸宿。”
崔武子說:“她是寡婦,有什麼妨礙?死去的丈夫已經承擔過這凶兆了。”於是就娶了她。
齊莊公和棠薑私通,屢次到崔家去,把崔武子的帽子賜給別人。侍者說:“不行。”齊莊公說:“不用崔子的帽子,難道就沒有帽子了?”崔武子由此懷恨,又因為齊莊公乘晉國的動亂而攻打晉國,說:“晉國必然要報複。”想要殺死齊莊公來讓晉國高興,而又沒有得到機會。齊莊公鞭打了侍人賈舉,後來又親近他。賈舉就為崔武子找機會殺死齊莊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