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月,莒國由於且於這次戰役的緣故,莒子到齊國朝見。十六日,齊莊公在北城設亭禮招待他,崔武子推說有病,不辦公。十六日,齊莊公去問候崔武子,乘機又跟薑氏混在一起。薑氏進入內室,和崔武子從側門出去。齊莊公拍著柱子唱歌。侍人賈舉禁止莊公的隨從入內,自己走進去,關上大門。甲士們一擁而起,齊莊公登上高台請求把他放走,崔武子不答應;請求結盟,不答應;請求在太廟自殺,不答應。都說:“君王的下臣杼病得厲害,不能聽取您的命令。這裏靠近君王的宮室,陪臣巡查搜捕淫亂的人,不知道有其他命令。”齊莊公跳牆,有人用箭射他,射中大腿,掉在牆裏,於是就殺死了他。賈舉、州綽、邴師、公孫敖、封具、鐸父、襄伊、僂堙全都戰死。祝佗父在高唐祭祀,到達國都,複命,沒有脫掉弁帽就在崔武子家裏被殺死。申蒯,是管理漁業的人,退出來,對他的家臣頭子說:“你帶著我的妻子兒女逃走,我準備一死。”他的家臣頭子說:“如果我逃走,這是違背了您的道義了。”就和申蒯一起戰死。崔氏在平陰殺死了鬷蔑。
晏子立在崔氏的門外邊,他的手下人說:“死嗎?”晏子說:“光是我一個人的國君嗎,我死?”手下人說:“走嗎?”晏子說:“是我的罪過嗎,我逃亡?”
手下人說:“回去嗎?”晏子說:“國君死了,回到哪兒去?作為百姓的君主,難道是用他的地位來高踞於百姓之上?應當主持國政。作為君主的臣下,難道是為了他的俸祿?應當保養國家。所以君主為國家而死,那麼也就為他而死;為國家而逃亡,那麼也就為他而逃亡。如果君主為自己而死,為自己而逃亡,不是他個人寵愛的人,誰敢承擔責任?而且別人有了君主反而殺死了他,我哪裏能為他而死?哪裏能為他而逃亡?但是又能回到哪裏去呢?”大門打開,晏子進去,頭枕在屍體的大腿上而號哭,起來,往上跳三次以後才出去。有人對崔武子說:“一定要殺了他!”崔武子說:“他是百姓仰望的人,放了他,可以得民心。”
盧蒲癸逃亡到晉國,王何逃亡到莒國。
叔孫宣伯在齊國的時候,叔孫還把叔孫宣伯的女兒送給齊靈公,受到寵愛,生了景公。十九日,崔武子立他為國君而輔佐他,慶封做左相,和國內的人們在太公的宗廟結盟,說:“有不親附崔氏、慶氏的——”宴子向天歎氣說:“嬰如果不親附忠君利國的人,有天帝為證!”於是就歃血。二十三日,齊景公和大夫以及莒子結盟。
太史記載說:“崔杼殺了他的國君。”崔武子殺死了太史。他的弟弟接著這樣寫,因而被殺的又是兩個。還有一個弟弟又這樣寫,崔武子就由他去了。南史氏聽說太史都死了,拿了照樣寫好了的竹簡前去,聽到已經如實記載了,這才回去。
閭丘嬰想用車子的帷幕包捆妻子,裝上車,和申鮮虞在一輛車上逃走。鮮虞把閭丘嬰的妻子推下車,說:“國君昏昧不能糾正,危險不能救援,死了不能跟著死,隻知道把自己所愛的人藏匿,有誰會接納我們?”走到弇中狹道,準備住下來。閭丘嬰說:“崔氏、慶氏恐怕在追我們。”鮮虞說:“一對一,誰能讓我們害怕?”就住下來,頭枕著馬韁而睡,先喂飽馬然後自己吃飯,套上馬走路。走出弇中,對閭丘嬰說:“快點趕馬,崔氏、慶氏人多,是不能抵擋的。”於是就逃亡前來。
崔氏把莊公的棺材在北邊外城用土磚圍砌。二十九日,發葬在士孫之裏。葬禮用四把長柄扇,不清道,送葬的破車七輛,不用武器盔甲隨葬。
晉侯渡過泮水,(和襄公、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在夷儀會合攻打齊國,以報複朝歌這一戰役。齊國人想用殺莊公這件事情向晉國解釋,派隰鉏請求媾和,慶封來到軍中。男男女女分開排列、捆綁。把宗廟的祭器和樂器送給晉侯。從六卿、五吏、三十個師的將領、各部門的主管、屬官和留守的都增送財禮。晉侯答應了。派叔向告訴諸侯。襄公派子服惠伯回答說:“君王寬恕有罪。以安定小國,這是君王的恩惠。寡君聽到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