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周王宮湦問道，知道自己將秀秀推到鄭夫人這個位置上，這件事遲早會發生，能做出這事的十之八九是楚夫人。他本來想看鷸蚌相爭，褒姒漁翁得利，可整件事情似乎並沒有朝著他預期中發展。
秀秀艱難地抬起手，讓屋子裏的人退了下去，周王宮湦瞧著秀秀這模樣心頭一緊，大概也猜到了。“是……誰？”他結結巴巴地問道。看著周王宮湦的模樣，秀秀苦笑了一聲：“大王也猜到了吧？”
“不會的……”周王宮湦搖了搖頭，“她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申後剛才那番話還在耳側，回想起來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了自己的麵上，“不會的，是不是你想得太多了？”
“臣妾也希望是想得太多了，可褒後要保王室尊嚴，這個孩子不能出生，是我的私心亂了宮裏的規矩，我不怪她……”秀秀別過頭去，不再看周王宮湦。她其實恨透了褒姒，不是恨她對她下手，而是恨她的偽善。如果發現懷孕時，褒姒就叫她流了這孩子，她也會照辦，可給了人希望又讓人失望，無限地放大了母親失去孩子的那種歇斯底裏的痛苦。
“寡人……”周王宮湦覺得喉頭一緊，說不出話來，生疼生疼的，“有證據嗎？”
“若沒有證據，我敢亂說嗎？下午褒後差人送了進補的湯藥，我沒留意，叫下人拿去燉了，不出一個時辰，我便覺得腹痛難忍，去太醫院請了醫官，孩子已經保不住了。”
“這些天你好好休息。”周王宮湦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她想起了當日的鄭夫人。申後說，大王的一碗水從未端平，如今事情真的發生在了褒姒的身上，她真的對別人下此狠手，他呢？該怎麼做。
“這件事情寡人會去問她。”
“何必有此一問呢？褒後無論是做什麼，都是為了大王，臣妾能明白。”秀秀說完冷冽地笑了笑。
“你若要離宮，寡人許你走！當日強留你，是寡人不對。”
“我離了宮還能去哪裏？我離了宮要怎麼活下去？”秀秀哀歎道，看著周王宮湦失神的眸子，忽然想抓住眼前這個男人，她轉過來看著他又問道，“大王有沒有想過，褒後絲毫不懂藥理，她怎麼可能找到這麼烈的藥給臣妾服用？”
周王宮湦這才發現此事太過蹊蹺。“等等！”他伸出手，示意秀秀不必再說下去了，“她怎麼會蠢到讓自己送來的藥令你小產？！”
秀秀愣了愣，覺得以褒姒的聰慧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可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必須自圓其說：“她是深知大王就算知道是她做的，也不會拿她怎麼樣！”
“她不是這種人！”周王宮湦手握成拳，渾身戰栗。
“了解一個人，無非是看這個人想讓你了解到什麼程度！”秀秀說道，“她為大王殺了那麼多人，您還覺得她是個善良、寬厚的女人嗎？我聽後宮的下人說，褒後最近同楚夫人來往甚密，若非她倆聯手，未必害得了我……我也是天真，從未對她起疑！”
得知秀秀小產的消息，褒姒也很忐忑，她下午才叫人將薑婉送來的東西拿去，晚上華辰殿就傳來了鄭夫人小產的消息，此事聯係在一起，褒姒覺得心痛異常。她想不到薑婉能對秀秀下這種狠手，更想不到薑婉能將此事栽贓嫁禍在自己頭上。
褒姒在東宮的大殿中來回踱步，心中很惶恐也很忐忑，從入宮以來她就從未體會過這種跌宕的感覺。如果自己一口否認下藥害秀秀，那麼整件事情徹查起來，後宮前朝都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剛剛穩定的政局會再次陷入混戰。掘突要是知道此事，不會放過薑婉，齊鄭就會因此失和，難免一場惡戰。退一萬步說，此事便是薑婉的不是，掘突已經迎娶薑婉過門，她是鄭家的人，宮裏不能對此事不聞不問，鄭國也難逃一劫。
褒姒的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為今之計，若不想挑起這場蔓延全國的災禍，隻有將此事認下。褒姒手撫在胸口，她想知道的是周王宮湦會對自己的一口咬定有所懷疑嗎？隻要是懷疑了，哪怕隻是動搖了一下，她也會覺得心中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