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從門前傳來“嗒嗒嗒”的腳步聲，褒姒這才收起自己的神思，朝門外看去。念兒從遠處飛奔而來，一頭栽在了褒姒腿上，緊緊抱住她的大腿，仰頭看著褒姒：“娘，聽說秀秀小產了？是真的還是假的？”
“差去華辰殿的人回來都說是真的，”褒姒提不起精神，“你父王正在華辰殿照顧她，應該很快會來，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有人給我去通報說是後宮出事兒了，我聽聞秀秀小產，怕此事會牽連到娘，便急著回來瞧一瞧，”念兒說道，“查清了嗎？”
褒姒看著念兒欲言又止，神色倉皇：“若有人問起東宮的事，你不要說鄭世子和他夫人來過。”
“為什麼？”念兒大惑不解，“是薑婉下的藥對不對？是薑婉害秀秀小產了，可如今大家卻懷疑娘？”念兒的反應很快，快到根本不用褒姒再說些什麼，他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理順了。
褒姒捂住了念兒的嘴：“不要胡說，薑婉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隻是眼下你父親對掘突頗有微詞，你若說那藥是薑婉送來的，你父王必定有所懷疑，若因此遷怒到鄭國，你我就等於自斷一臂，沒了退路！”
念兒大張著嘴：“娘，你想將這事兒攬下來對不對？”
“你放心吧，我不會怎麼樣的！你父王也不會拿我怎麼樣！”褒姒拍著念兒的後背寬慰道，此事卻叫念兒滿心疑竇，看著褒姒不停地搖頭：“我一定要將此事告訴父王……”
“我也一樣難辭其咎！”褒姒的語氣冷冽了下去。這話叫念兒打了一個寒戰：“秀秀一定會將這事追究到底的！”
“她不會的，”褒姒拍了拍念兒，“相信我，眼下息事寧人是最好的辦法，不管這事和薑婉有沒有關係，是薑婉送來的東西有問題，還是我將東西送去華辰殿之後才出了問題，此事唯有我將它承認下來才能不挑起任何事端。念兒……”她語重心長地喚著自己的兒子，“取舍是你要學會的第一課。如今秦楚危機，叫大王再為此事分心，若是懷疑到薑婉的頭上齊鄭還有一場惡戰，大周百年基業隨時可能葬送於此。”
“我才不稀罕呢！”念兒拂袖說道，“是他眷戀王權，又不是我，逼我做我不喜歡的太子，還要逼我走我不喜歡的路子，憑什麼？”
“你又忘了我同你說過什麼了嗎？”褒姒不明白為什麼念兒就是記不住王權的責任，念兒也不明白為什麼褒姒就是無法體諒他一顆保護母親的心：“娘不能出事！”
褒姒凝重地點了點頭：“我絕不會出事！”
“若是娘出事，我就將薑婉與掘突送藥一事說出去，弄得人盡皆知！”念兒威脅道，褒姒點了點頭：“不會有事兒的！”她說這話一點兒底氣都沒有，隻要想到當年鄭夫人小產，周王宮湦的所作所為，她就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
褒姒明白，周王宮湦能將秀秀放在華辰殿，這裏是有情分的。如今，她就仿佛看見了舊事重演，心中滿是不安。
周王宮湦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旁的下人拜謁：“參見大王！”
聽見了這聲音，褒姒將懷中的念兒鬆開：“你先回寢宮去！”
“我不！”念兒急得在原地跺了跺腳，褒姒催促道：“你父王本來不會將我怎樣，可你在這裏同他置氣，原本不打算怎樣隻怕也為了自己的麵子得同我怎樣了，你若是為了娘好，就先回房間！”
“我……”念兒別扭地看著褒姒，胸口堵著口氣，卻偏偏不能反駁這話，隻得負氣地抬起腳跑回寢宮。褒姒理了理衣裝，站起身佯裝著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看著大步跨入宮門的周王：“秀秀怎麼樣了？”
“孩子沒保住！”周王宮湦看了一眼褒姒，盯著她的表情似乎是想從她的表情中判斷整件事情的真相。褒姒看著周王宮湦的眉眼，猜到了他的用意，長長地歎了口氣安撫道：“還請大王節哀！”
“也是她的命。”周王宮湦說道，“你覺得現在該怎麼辦？”
“大王以為呢？”
“徹查！”周王宮湦說道，“整個後宮徹查此事，應該不難查出真相！”
“好啊！”褒姒點了點頭，“大王打算請誰來調查？”
“虢石父，眼下他是最合適的人選！”周王宮湦說道。
“那臣妾呢？”
周王宮湦看著褒姒，幾次張嘴都沒有說出話來。這表情叫褒姒覺得好笑，反問道：“大王要說臣妾的嫌疑最大，大到此事板上釘釘了嗎？東西是從我東宮送出去的，鄭夫人喝下去的，然後就出了這麼大的事，此事若說與我東宮沒有關係，怕也沒人相信。”
周王宮湦的手攥成了拳：“你都知道？”
“猜也猜得到了……”褒姒說到這裏的時候，她還是有兩個懷疑的，一個是懷疑薑婉得知了掘突與秀秀的私情，因而下毒謀害秀秀；二是秀秀想要借刀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