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看?”周王宮湦微微地推開了褒姒,盯著她的眉眼。他都忘了他不喜歡她參政的,可此刻他就是想讓別人來證明自己是對的,畢竟不受控的因素太多,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晉北一戰,便是洪德輸了,大王也不會輸。晉北失守,晉軍不能不去,這是世子姬仇奪權的最好機會。姬仇若能率晉兵,又有鄭國為後援,大王絕不會輸!”褒姒分析著眼下的時局,“嬴開雖然野心不小,可是他和楚侯相互製衡,誰也不會在短期內有所作為,更何況秦兵若敗,大王可以借機將秦國收為己用……”
“寡人關心的根本就不是這些!”周王宮湦怒聲說道。
“臣妾明白,可如果一個悲劇已經在所難免了,那隻能讓形勢不會朝著更壞的方向發展!”對於死,她的悲戚之情未必就沒有周王多。日後,她雖然不必活在思念之中,可如今想起要舍下周王,她的痛就一點也不比他少。隻是一個人已經深陷痛苦了,她就不能再埋怨,那隻會讓事情更加糟糕的。
如今他們二人能做的,也隻有相擁入眠,珍惜不知還剩多久的廝守。
第二日,大軍啟程,啟之護送洪德一行進入晉國,周王宮湦在城外設宴,為大軍餞行。
大軍出發後數日,抵達了晉國。啟之知會了一聲便先行離開,折回鎬京,趁著夜色翻牆而入。此番出行,他左思右想都覺得事情不對,就像是廿七說的,她都看得出啟之無心婚事,大王和褒姒怎麼可能看不出?周王宮湦不聞不問,又不著痕跡地褫奪了自己手中的兵權,再加上自己同晉伯、楚侯的一唱一和,周王也沒有嗔怪……他不確定周王是要借自己的手除褒姒,還是要借褒姒的命除自己,他潛入鄭府翻看鄭伯的書信。
門外的廿七聽到書房中傳來的動靜,覺得有些奇怪。最近府上無人,難道是鄭伯回來了?她敲了敲門,推門而入。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啟之一跳,一個翻身就從桌子下麵鑽了進去,待看清是廿七之後,這才忽然出來,從廿七身後抱住了她。廿七一驚,準備大叫,卻被啟之捂住了嘴:“小嫂子,是我!”
啟之的聲音就從耳畔傳來,廿七羞得滿麵通紅,使勁兒地扭著自己的身體讓他放手。啟之鬆了鬆手,廿七想轉身,卻沒想到,自己剛一轉身,啟之又抱住了廿七。廿七麵色一沉,用很嚴肅的聲調說:“你鬆開我。”
“我走了些日子,小嫂子就沒有想過我嗎?”啟之在廿七耳邊問道,將她說得低下頭去,整個人都提不起勁兒來,隻能板著臉:“小叔放開我,請小叔自重!”她也不再掙紮,就那麼冷冰冰的任憑他抱著。啟之覺得無趣,鬆開了箍住廿七的手:“小嫂子不要見怪,啟之是同你開個玩笑!”
“小叔開這種玩笑的時候,還是得顧及鄭家的顏麵!”
“下次不會了!”
“上次你悄無聲息地回來,要我帶你來書房;這次你又悄無聲息地回來,徑直就來了書房,小叔想找什麼?”
啟之訕笑了兩聲:“沒什麼,回來坐坐。”
“鄭伯走的時候說過,小叔想去哪裏下人都不必攔著,你若要來,不必這麼鬼鬼祟祟的。你要坐就坐吧……今日傍晚大王從宮裏捎了信出來,明日要我入宮,大概是交代迎親的事兒,小叔若沒什麼安排,就隨我同去吧,既然回了京,也該去一趟。”廿七這番話儼然是個長者的姿態,隻能讓啟之恭恭敬敬地說了聲“是”,然後看著廿七轉身從這屋裏出去,想著廿七的模樣,啟之整夜輾轉反側,隻要合上眼就能想起她,讓人周身燥熱難耐。
鄭伯從鄭國傳來的消息,趙叔帶不敢耽擱,連忙送到了東宮。周王看完信函,用手生生地將那竹片折斷了,褒姒與趙叔帶交換了一番眼色,知道是又出大事兒了。周王宮湦壓低了嗓音對趙叔帶說道:“叫鄭伯同齊伯一並入京!”
“是!”趙叔帶答道。
“宣廿七明日入宮!”
“是!”趙叔帶再次確認了周王的吩咐便從東宮退了下去。褒姒屏退左右,又找了些金瘡藥,剛才周王用力將竹片掰斷的時候,竹刺刺入了肌膚。她坐在周王身邊,小心翼翼地處理傷口:“鄭伯那邊發生什麼事兒了?”
“齊國公子死了!”
“什麼?”褒姒一怔,“鄭伯怎麼說?”
“路上遇到了打探軍情的北狄兵馬,兩邊起了爭執,交戰過程中唯獨死了齊國公子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