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北狄兵馬,”褒姒琢磨道,“大王懷疑是啟之故伎重施,所以才叫來廿七詢問鄭府上是否籌備了婚事?”
周王宮湦點了點頭。
“此事如果真的是啟之所為呢?”
“那這個人就絕對不能留!”周王宮湦每個字都說得十分沉重,這種背叛激起了他心底裏的殺意。縱然是他動搖在先、放棄啟之在前,可如今發生的一切才叫他真正下定了決心。
第二日,啟之隨廿七入宮,下人來報時,周王宮湦的麵色就僵住了,褒姒捏著他的手:“大王?”
周王宮湦回過神來,對褒姒搖了搖頭,示意她自己不要緊,轉而對下人說道:“請他們進來吧!”
下人得了令將啟之與廿七帶入東宮大殿,二人向周王同褒姒拜謁行禮。
“怎麼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周王宮湦走到啟之麵前,捶了捶他的胳膊,“路上可還順利?”
“大軍所到之處,萬民擁戴,都在頌揚大王英明!”啟之答道,“昨兒夜裏剛回來,今兒便入宮拜謁了。微臣時刻操心著婚事,生怕回來晚了就錯過自己的大婚之喜了!”
褒姒仔細地打量著大笑的啟之,不能不佩服他的鎮定,他接到齊國公子殞命的消息應該比他們更早。
周王宮湦麵上的表情慢慢斂了起來,而後才露出一抹濃重的悲戚,重重地拍了拍啟之的肩膀,長歎了口氣:“寡人對不住你!”
啟之雀躍的神情凝在了麵上,不解地看著周王:“怎麼了?”
“齊國公子來京的路上遇到了北狄的埋伏,交戰之後她……紅顏薄命,這紅事怕是要變白事了!”周王宮湦沉聲說道。啟之深吸了一口氣,驚恐地盯著周王,不住地搖著頭朝後退去,眼看著要跌倒在地了,廿七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小叔?”
啟之看了一眼廿七,目光深邃,一手扶住自己的前額,一手擺了擺,示意自己沒事兒。廿七鬆開了啟之,站到了一旁,這電光石火間的一幕,沒能逃過褒姒的眼睛,她靜靜地朝著周王宮湦的方向走了過去。
啟之站穩之後看著周王,目光悲愴:“還請大王允許在下率兵出征晉北報亡妻之仇!”
“此事不急,晉北一戰自然能為她報仇,隻是眼下這喪事?”周王言下之意是問啟之喪事該誰來辦,啟之立刻接過周王的話茬兒:“還請大王說服齊伯由我鄭家操辦喪事,齊國公子雖未過門,可我已將她視作夫人,雖有此不幸,也請由我安葬!”
“好……”周王歎了口氣,“這事兒你去辦吧。”
“如今婚事籌備了大半,卻遭此橫禍,鄭伯不日入京,若再讓齊伯瞧見了府上張燈結彩又要觸景生情了。就讓秀秀隨你們將先前置辦的婚事收拾了,準備喪葬吧?”褒姒說道。
啟之正準備拒絕褒姒的這番好意,廿七卻先開了口:“如今晉北一事,大軍都在外作戰,小叔說婚事從簡,東西原本就準備得不多,如今再改白事,鄭府上人手夠用,就不勞煩秀秀了。”
褒姒沒想到廿七會替啟之說話,看她片刻才點點頭:“若缺人手,隻管開口。”
廿七抿唇不言,微微頷首。啟之瞥了眼廿七,和周王又寒暄了幾句,說了些場麵話,就從東宮退下。離開東宮,啟之擋在了廿七前麵:“我何時吩咐過婚事從簡?小嫂子倒是護短……”他邪魅地一笑,瞧著廿七,似是想要將她的周身窺探個遍。
“小叔想做什麼我不管,可你不能讓鄭府陷入災難!更何況此事也是我疏忽了,日後鄭伯問起你不張羅婚事,為何我也不操心,我倒是無言以對了!”廿七冷冰冰地說道,“隻是人在做,天在看,大王賜婚,那齊國公子就一定會心心念念地想著自己未來的夫君是什麼模樣的人,心中必定惶恐,卻也期待。便是沒成為你的人,也定要自己的父親麵前處處護你的短,可你給她的是什麼?是死亡……”“你以為人是我殺的?”啟之追上了大步走在前的廿七,拉住了她的手腕。
廿七回過頭看著啟之,再看著自己的手腕:“小叔,我們還在宮裏呢!”
啟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鬆開了自己的手,佯裝著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那般地朝宮外走去。而東宮裏周王和褒姒二人此刻卻絕不輕鬆,褒姒看著廿七和啟之離開的身影,出神地望著遠方:“當日讓廿七過門,卻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今日這般……”她不知道這話要怎麼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