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秦兵重整，犬戎的勝算就少了。”趙叔帶解釋道。啟之入秦對周王宮湦來說是個機會，如此秦國的軍權、政權便在周王宮湦的掌控之中了，東夷雖鞭長莫及，可是秦國卻實在不遠。
趙叔帶揣度，大王屆時一定會力排眾議封啟之為司馬，鄭伯友想必是一時半刻走不成了：“鄭伯若是不走，就得看著娘娘加封受賞，同大王一並主持祭天大典，也是個不小的打擊。”
“便是如此，也無可奈何。”褒姒歎了口氣，手指輕撚，心中悵然，“隔些日子把念兒和秀秀接回宮裏來，總放在鄭國也不是個事兒！”
“祭天大典一結束我就安排。”
“有勞舅舅了。”褒姒點頭致意，趙叔帶又想起了一件事兒，“你怎麼看洪德的事情？”
“什麼怎麼看？”褒姒明知故問。洪德引兵入城，拿下嬴德，順利地完成了城中權力的交接，沒叫周王宮湦浪費一兵一卒，立了大功；褒姒的加封，也叫身為哥哥的洪德地位水漲船高，又輔佐嬴開，秦國朝中或許會看在他與世父出生入死的交情上，委以重任。此事洪德都是托了褒姒的福，大王若是知道洪德曾對褒姒犯下那種天誅地滅的罪行，怕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你應該知道洪德不會效忠大王，此人留著必有後患。”
“大王自有安排，你我也不必急於一時！”
“他在秦國最好也不要掀起什麼大風大浪。”
“父女反目，兄妹成仇。”褒姒心中悲戚，兀自感慨，一想起自己的父親還是忍不住悲愴。
“你也不必憂心，你父親遲早會諒解你今日的一番苦心。如今你們父女雖然勢如水火，也隻是他輕信了嬴德或是有人從旁挑唆，假以時日，他看見你沒有辜負他的教導，心中安慰，也會知道錯了！”趙叔帶試圖寬慰褒姒，褒姒卻伸手示意他不必再談此事了：“我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了，如今我既然已成為了王後，也就不必再執著於此等小事兒了。”
趙叔帶不再勸說，從顯德殿請辭告退。
隔日，申後一早就來了顯德殿中拜謁。清晨的陽光才剛剛灑進這屋子，褒姒還沒起來，秋日的寒涼讓人有一絲慵懶之意，加上重傷初愈總有些疲憊。環鶯見申後來了，心中一驚，轉頭朝寢宮走了兩步才驀地想起申後已經不是王後了，想及此又轉回來：“參見申娘娘。”
“我來拜謁褒後。”申後口吻中十分平淡，看著環鶯麵色也無甚變化。
“褒後身子剛好些，醫官囑咐要多休息，此刻……”環鶯的目光朝著寢宮的方向瞥去，看著裏屋，申後明白她的意思：“我在這裏等等就是，不急。”
“娘娘請……”環鶯伸手示意申後坐下。
申後上下打量環鶯，她出入顯德殿時曾和環鶯有過接觸，對她也有些了解，便開口問道：“大王昨夜在殿內過夜的？”
“不在，大王每日隻是來一會兒，就離開去華辰殿了！”環鶯說罷才意識到自己多嘴，咬了咬下唇，麵色苦惱，“申娘娘可不要將此事說出去，褒後會怪罪我的！”
申後點了點頭：“大王為何會去華辰殿？新來的楚夫人要分到華辰殿嗎？”
環鶯張嘴又接上了話茬兒：“褒後雖說是將楚夫人分到了酉陽宮，可楚夫人畢竟尚未進宮，大王對酉陽宮中的女人又無甚興趣，聽說一直是宋妃侍寢！”
申後想了想：“莫不是宋妃要做華辰殿的夫人？”
“不會，褒後說大王準備求娶齊伯之女，華辰殿夫人的位置是留給齊姬的。”環鶯說得揚揚得意，沒有她不能捯飭的是非，直到聽見身後有人咳嗽，才麵色一變，驚恐地退了一步，轉過身看著褒姒說道：“褒……褒後，您什麼時候起來的？”
“哦？”褒姒看著環鶯，“我何時起來，也要向你彙報一聲嗎？”
環鶯“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奴婢知錯，請王後恕罪。”
褒姒看著跪在地上的環鶯，眼中射出一道狠戾的目光，口氣卻極為平淡：“你下去吧！”
“是！”環鶯得了這話，像是得了大赦，逃也似的連滾帶爬逃出了顯德殿。褒姒又吩咐了其他下人都退下去。褒姒坐在申後對麵，為她滿上茶水，看她的眼神算不上友好：“申娘娘如今退居冷宮，對大王的事情還如此熱衷，倒也是忠心！”
“我既然來了，你又未起，隨便聊兩句而已。”申後口氣也很生硬，“大王能從那野地裏帶回一個女子，並不罕見，罕見的是大王明明忌憚楚侯，仍不惜和他結親，隻怕……大王待她不薄。”
“楚夫人日後進了宮你不就知道了？”
“前有楚夫人，後有宋妃，你當真一點不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