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宮湦知道褒姒一時之間放不下嬴德那日對她的淩辱,她還沒做好準備。他也不再勉強她,隻能強行收起自己心中的欲望,從床上坐起來:“寡人還有事要去處理,你先歇著吧。”
褒姒背對著周王宮湦,咬了咬下唇,不發一聲。
周王宮湦拉起床褥上的被子,替褒姒蓋好,自己套上外衣從寢宮中退了出去,吩咐環鶯將桌上的殘羹冷炙收拾了,叫她聲音輕一些別打擾到褒後。環鶯點頭,盯著周王宮湦出門,嘟了嘟嘴:“怎的大王一直不在寢宮中休息?難道不需要褒後侍寢?”想到這裏,自己就像是找到了什麼答案,“啊……對了,一定是有了新寵,忘了舊人!”她說完點點頭,又替褒姒扼腕歎息了一番,果真是自古君王多薄幸呀!
環鶯收拾了碗筷和食盒從寢宮中退出去,還給膳房。膳夫見今日環鶯伺候褒後,便巴結奉承著企圖叫環鶯在褒後麵前美言兩句,環鶯卻指了指食盒中的飯菜:“哪有心情吃你這菜,沒看都沒怎麼動嗎?”
“嫌我做得不好?”膳夫問道。
“倒也不是。”環鶯環顧著左右,伸手示意膳夫過來,“我跟你講,你可別和別人說!”
“我是那碎嘴的人不成?”膳夫說道。
“大王有了楚夫人,便不怎麼待見褒後了,每日雖然也來顯德殿,可很快就出去了。”環鶯小聲說道,眼神四處瞅著,生怕自己這話被泄露了出去,“娘娘整日以淚洗麵,可憐死了!哪兒有心情吃你這飯?”
“不對不對,怎麼會是楚夫人呢?我聽說的可是大王日日去華辰殿,夜夜在華辰殿臨幸,連宋妃身邊的小丫頭都趾高氣揚得很,好像不日那華辰殿的夫人就是她了。”
“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此事人人都知道,華辰殿的人倒真是厲害,我看啊……”膳夫“嘖嘖”了兩聲,“這褒後受寵的日子也就到頭了,誰在東宮,誰就是宮裏最可憐的人!”
“誰說不是呢!不過這宋妃可做不了夫人!”
“為何?”
前一二日,環鶯就多嘴問過褒姒此事了,今日聽人說起,就迫不及待地嚼起了舌根:“娘娘說了,大王要求娶齊姬,一旦齊姬入宮,華辰殿夫人之位就非齊夫人莫屬,還有那宋妃什麼事?”環鶯說罷,還不忘囑咐一句,“此事你可千萬不能和別人說,還沒人知道呢!”
“看你說的,我是那種人嗎?難怪這大王事到如今也不責罰齊伯!”
“可不?”環鶯得意地說道,“這家裏的花兒哪有路邊的野花香,大王處處風流,風流債都惹到齊國去了!大王連洪德都願意重用,重用齊伯也是遲早的事!”
“喲……”膳夫看著環鶯說道,“那你什麼時候被大王寵幸,叫我們沾沾喜氣?”
“別開我玩笑,我可不嫌自己命長呢!”
“這怎麼能是開玩笑呢?如今你跟在褒後身邊,接觸大王的機會自然多,不都是機會?”“你也不想想桑珠的下場?”環鶯說完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一身的雞皮疙瘩。
後宮裏的流言是長了腳的,從一個宮到另一個宮,從一個殿到另一個殿,幾乎人人都知道了大王此番回來雖將褒姒封後,卻對她早已沒了往日盛寵,一門心思都放在楚夫人和宋妃身上。大家還知道,大王在外麵惹下了風流債,與齊姬私訂終身,如今騎虎難下,無法責罰齊伯。
此事越傳越真,最後幹脆變了味道,說齊姬懷了數月身孕,人人麵上都帶著一種詭異莫測的笑容,每相視一笑這故事就必定會被再加工一次。流言成了決堤的洪水,淹沒了整個後宮。午時過後,未及傍晚,趙叔帶親自來了一趟顯德殿,為褒姒量體裁衣,她的衣服都要改製。褒姒站在銅鏡前伸展胳膊,一旁的下人度量著,向製衣的下士報上尺寸,待測量完畢才向趙叔帶請示:“趙上卿,褒後的尺寸已經有了,我們可以回去趕工了。”
趙叔帶揮了揮手,屏退旁人向褒姒說道:“鄭伯要走了。”
“此事大王已經說過了。”
“大王說,安排鄭伯臨走前與娘娘辭行。剛才我去過鄭府,給他說了這事兒。”
“他怎麼說?”
“鄭伯就不該來這一趟,你對他無情,他來了也隻是徒增傷心,我勸過他,可是……”
“他還是要來?”
趙叔帶點了點頭:“不過剛才回到太宰宮接到了消息,鄭伯又未必走得了。”
“什麼?”褒姒有些驚訝,不知道又發生什麼事情了。
“嬴德一死,犬戎得了信,屯兵關外準備進攻。若真是如此,朝中上下能委任的將軍裏,啟之是不二人選,啟之一走,祭祀大典鄭國不能缺席,鄭伯友想走也走不了了!”趙叔帶說道。
“怎麼這麼快?”褒姒眉頭深皺,以為犬戎進犯還需要些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