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若不領情，就浪費了你一片苦心！自那之後，他叫我尋求嬴德庇佑，褒國倒是暫時安全了。他惱你，無非是惱你擾了社稷，可嬴德狼子野心，我也不知道父親在想什麼。”
褒姒拍了拍洪德的胳膊，寬慰道：“改日去酉陽宮中向秦夫人問安吧？”
“聽憑娘娘安排。”
“明日。”褒姒說著，邁步進了瓊台殿。秀秀見褒姒回來，上前拜謁：“晚膳已經備好了，還請娘娘與世子移步。”
“念兒呢？”
“喂了奶，剛睡下。”
褒姒有些遺憾地轉向洪德：“念兒睡下了，本想叫你看看自己外甥的。”
“你……”洪德聽著這話，滿麵震驚，無法相信自己瘦弱不堪、麵容憔悴的妹妹，竟為大王生了子嗣，“他是你同大王的……”
“不然呢？”褒姒好笑地反問道。
“恭喜……恭喜……”洪德言不由衷地喃喃重複道，覺得心頭又壓了一塊巨石。而褒姒的麵上是母親提起孩子時的得意，笑著說了聲：“謝謝！”
今日這頓飯洪德吃得魂不守舍、心不在焉，每口都覺得難以下咽。褒姒見狀，放下手中碗筷：“宮裏的飯菜不合哥哥胃口？”
“可能是旅途勞頓，”洪德環顧大殿上佾人們載歌載舞，捏了捏前額，“叫她們下去吧。”
褒姒揮了揮手，佾人魚貫而出，秀秀將餘下的下人帶了下去，隻留了褒姒與洪德二人。氣氛一靜，洪德便從心不在焉變得有些緊張了。
“哥哥既然來了，就多住些時日吧？”
“好！”
“秦伯會怪罪嗎？”
“不會。”
“莫耽誤正事才好。”褒姒溫婉地說道，她的語氣叩著洪德的心扉，令他驀地有些飄飄然了。褒姒為他斟了酒水：“當日秦伯扣押大王兵馬，又在祭祀前後施壓，是嬴德的主意？”
“是！公子嬴開幾番勸諫，秦伯都聽不進去。”
“是哥哥進言嬴德去挑撥秦伯與大王的關係，叫大王對秦伯下殺手的？”褒姒的目光忽然淩厲地掃過洪德，叫他莫名心虛：“其實……嬴德已經將兵馬調入褒城，褒國國小，根本不是嬴德的對手，所以父親才叫我……”
“為何不早說？”褒姒語氣顫抖。
“父親不讓我同你說。”
“擔心我幫不上忙，隻會添亂嗎？”褒姒的聲音提高了幾度，有些尖銳。她硬忍著沒讓淚花泛出來，心中卻暗湧不斷，恨不得當日與嬴德對峙之時，就結果了他的性命。
“你還是不要知道了……”
“說！”褒姒一拍桌子，大聲吼道。這氣勢嚇到了洪德，他從未見過自己妹妹如此強勢的一麵，咽了口唾沫才緩緩開口：“他說你已不是我褒家之人，我褒家的事便與你無關。”
褒姒忽然跌坐在案前苦笑，再也提不起一點力氣了，眼中的光華也褪去二三，她為自己斟上酒水，一飲而盡，拿起酒壺重複著剛才的動作。嬴德壓住了褒姒的手說：“父親的脾氣你知道的！”
“我沒事兒……時間不早了，哥哥請回吧……”褒姒扭過頭衝著後堂喊道：“秀秀。”
秀秀立刻前來：“娘娘？”
“送世子出宮！”褒姒吩咐道。秀秀點頭向洪德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洪德關切地看了眼褒姒，寬慰道：“你也別太往心上去了，此事隻是父親一時之間想不開。”
“我沒事兒。”褒姒仰頭看著已經站起身的洪德，勉力笑著，然後給秀秀使了個眼色，秀秀再次伸出手：“世子，請！”
洪德看著秀秀指了指褒姒，嘴唇張了張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秀秀頷首，領會了他的意思：“我會照顧娘娘的，時間不早了，世子留在瓊台殿難免落人話柄，還是請回吧，明日早朝過後，世子再來拜謁吧。”